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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宅鬥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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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99001-E99002

《抓住卿卿不放手》全2冊

  • 作者玄瑤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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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540
  • 優惠價:NT$ 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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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的委屈退讓,今生他絕不讓她再嘗……
有苦他吃、有罪他受、有難他扛!

 
藍海E99001 《抓住卿卿不放手》上
前世當了十年鎮遠侯世子夫人,又當了十年的侯爺夫人,
蕭雲柔承認,她當得很失敗,為了所謂的好名聲,
她上侍無理婆婆、下忍囂張小妾,卻忍出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如今重生,她不忍了!她要守護前世早夭的長子和這個家!
所以──沈姨娘拿自己新生的孩子當槍使,又聯合丫鬟想潑她髒水,
她一眼識破奸計,還在丈夫裴凌風撐腰下,把貴妾降成賤妾;
為了給她添堵,婆母趁她懷上二胎就往裴凌風房裡塞通房,還下藥想促成好事,
他不僅堅持住了,更狠狠處置那通房,把婆母壓制得不敢作亂,
沒了糟心婆母鬧事的生活讓她很滿意,可她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以前從不插足後宅事,怎麼如今處處幫她出氣?
 
藍海E99002 《抓住卿卿不放手》下
能重新擁嬌妻在懷,裴凌風萬分感激,自是百般呵護與寵愛,
他帶著她與兒子出外遊玩,親自捉魚烤魚,享受前世未嘗過的幸福,
可隨著兩顆心越發緊密,他亦察覺她的異樣,循著蛛絲馬跡才發現──
原來她同他一樣,都是重活一世之人!為此他更是下定決心要與她共白首,
眼見對他勾勾纏的貴女勾引三弟硬是賴進門,還膽敢設局陷害她,
他不下手狠狠懲治,枉為人夫!
她要對付曾多次欺負她妹妹的兇手,讓人家大喜之日鬧笑話,
他不過幫把手把事情鬧大,就換得了她燦爛的笑顏,
而今過得滋潤的他倆只餘一個目標──
逮著府內隱藏最深的那匹狼,順藤摸瓜揪出前世害他們家破人亡的惡人……
玄瑤,女,九零後,
美美的天秤座,樂觀向上,屬於比較懶的類型,能躺著絕不坐著。
平常喜歡看劇,網購,吃美食,
最喜歡的就是每天一杯奶茶,會讓我覺得生活處處充滿希望。
腦洞有的時候會大開,想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劇情並且帶入。
希望我筆下的每一人都有屬於他們的完美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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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回二十年前
暮春三月,京城的桃花開得正濃,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枝頭上盛開的桃花。
京城有一處極大的桃花林,每年桃花盛開之時,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騷客專門前往,只為欣賞那難得的千種桃花風情。
鎮遠侯府裴家是大梁的名門望族之一,也是大梁唯二世襲罔替的勳貴之家,侯府門前有兩株桃樹,春風拂過,花香四溢,花瓣朵朵飄落,美不勝收。
現在的鎮遠侯早年上過戰場,是先帝的心腹,太子登基後,鎮遠侯同樣效忠了皇帝,只是早年受了傷,因年紀漸長舊疾復發,便只在兵部領了個閒職,平時多在京郊的莊子上休養。
鎮遠侯有三子一女,二子一女為嫡出,一子為庶出,嫡出長子立為世子,次子在年後外放去了常州府,長女在兩年前出嫁,嫁給了同是勳貴的寧國公府嫡次子。
如今侯府裡只剩下鎮遠侯夫人沈氏、世子裴凌風妻兒、庶子裴凌志妻兒。
在這春光明媚的日子,鎮遠侯世子那一房都靜悄悄的,裴凌風前兩天奉命出京辦差未歸,世子夫人醒來後魂不守舍,讓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
正房內,蕭雲柔自從醒來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矮桌上放著已經涼透的茶水,她一口未用,只呆呆地靠坐在貴妃榻上望著窗外,不知想著什麼。
淺綠暗紋月華裙,頭上只戴了一支玉簪,簡單的裝扮配著那露出憂愁的面容,讓人一看就能被深深吸引。
德柔苑裡,伺候的下人都輕手輕腳的做著事,但動作比起往日更利索了幾分,就怕驚擾了蕭雲柔。
府裡的人都知道,德柔苑的世子夫人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可若真惹著了她,那凌厲的手腕讓人心驚。
蕭雲柔出身望族,祖上曾被封為國公,雖然五代遞減,到她父親這一代已經沒有爵位了,然而那百年的底蘊,讓蕭家在大梁依舊舉足輕重。
蕭父蕭鴻羽,如今官拜二品禮部尚書,手握實權。
蕭母蘇曼芸是帝師之女,雖蘇父早年已辭官歸隱,如今蘇家的子嗣也都不曾在朝為官,選擇在老家雲州開辦書院,可桃李滿天下的蘇家在文人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蕭雲柔身上流著蕭蘇兩家的血脈,從小精心教養,才學出眾,禮儀規範樣樣出挑,加上不俗的容貌,走出去都說她端莊大方,讓女子欽佩。
三年前,十五歲的蕭雲柔帶著一百二十抬嫁妝嫁給鎮遠侯世子裴凌風為正妻,有出色的外家,豐厚的嫁妝,再加上她手腕不差,頗得鎮遠侯府敬重。
美中不足的是,出嫁了兩年不曾懷有身孕,鎮遠侯夫人便做主為兒子納了兩名良妾。
蕭雲柔從小就往當家主母的方向教導,因為自個兒沒生下子嗣,對婆婆的舉動就默認了。
可納妾剛滿一個月,蕭雲柔就發現有了身孕,她肚子也爭氣,十月懷胎,終於在嫁進侯府的第三個年頭生下了鎮遠侯府的嫡長孫。
臥房外間,綠意一連幾針戳到手指,長長歎了口氣把鞋底放下來,她偷偷瞧了瞧還坐在窗邊不動的蕭雲柔,心裡一陣焦急。
「世子夫人……」綠意還是沒忍住,低聲喚了一聲。
聽到這聲音,蕭雲柔的眼珠子轉了轉,目光落在綠意臉上。
其實坐在這大半天,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煎熬?她記得,前一刻她還是鎮遠侯夫人,三皇子謀反,勾結了侯府庶子,她為了護住她唯一活著的兒子,親手了結那庶子和他的姨娘,緊接著,廢太子的大軍踏進了侯府,她與兒子被捉住,為了不受辱,她自盡而亡。
可不知怎麼回事,睜開眼就回到了十八歲,只見屋裡人來人往,全是二十年前的模樣,她驚得說不出話,抓著綠意問了這會是何年何月後,便一個人恍惚的坐在屋子裡。
「世子夫人,可是哪兒不舒服?奴婢去請府醫過來給您瞧瞧?」
綠意看蕭雲柔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底一顫,思索著自個兒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得世子夫人不快了。
「不必了。」蕭雲柔淡淡地道,身上散發著凌厲的氣勢。
綠意被蕭雲柔身上的氣勢震住了,她自小伺候蕭雲柔,從不知她竟有這樣厲害的威嚴,平日看著都溫溫柔柔的,唯有發怒時才會如此,卻也沒有現在這般凌厲。
蕭雲柔看著綠意愣在那,不免想起這是二十年前,前世她做了十年的世子夫人,又做了十年的侯爺夫人,因為年歲沉澱下來的東西留在了她現在的軀體上。
蕭雲柔微微一歎,收起了那股威嚴,輕聲道:「軒兒呢?」
綠意聞言笑道:「大少爺還在睡呢,估摸著也快醒了,奴婢這就將大少爺抱來。」
蕭雲柔搖了搖頭,她準備親自去看看。
要說她上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這個還未滿周歲就夭折的孩子。
當時她也以為這個孩子是因為風寒才過世的,卻不想幾年後才發現是生下一名庶子的姨娘動的手腳。
如今裴元軒才兩個月大,她記得那名妾室還有幾天也要生了。
想到上輩子自個兒的孩子早早夭折,蕭雲柔的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回到二十年前,可不管怎樣,她都回來了,那麼她一定要將她的孩子護得好好的,絕不會讓那些魑魅魍魎禍害了去。
二十年的侯門生活,讓她早將不必要的感情全部丟棄,她只要自個兒在意的人活得好好的。
蕭雲柔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貴妃榻上起身,在綠意的攙扶下去了偏房。
兩個月大的孩子很是可愛,白白嫩嫩,繼承了父母樣貌所有優點的長子,讓蕭雲柔一陣恍惚,她伸手輕輕摸了摸裴元軒,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她慶幸她重生了,才能看到這個孩子。
嬰兒嗜睡,蕭雲柔看了一會便回了屋子,她喚來紅妝、綠意,這是她出嫁時帶來的大丫鬟,最得她信任。
「大少爺那仔細盯著,海棠苑那頭就要生了,侯爺夫人可看重她肚子了。」
蕭雲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海棠苑住的是鎮遠侯夫人娘家的庶女沈姨娘,和芍藥苑的柳氏都是去年抬進來的良妾。
她兩年未孕,鎮遠侯夫人便做主納了進來,當時還說姨娘若生下長子就記在她名下。
蕭雲柔自是不願,記在她的名下那就是嫡長子,若來日她生下了兒子又該如何自處?好在她很快有了身孕,誕下長子,這才絕了鎮遠侯夫人的念頭。
可正是因為如此,沈姨娘才敢將手伸到了自個兒的院子,有鎮遠侯夫人明裡暗裡的包庇,才害死了裴元軒。
這是她的恨,重活一世,她絕不會讓沈姨娘得逞,前世的債總該還回來。
至於鎮遠侯夫人,到底是裴凌風的生母,自個兒的婆婆,蕭雲柔不屑一笑,從前她盡心盡力的侍奉也焐不熱的心,現在她定不會作踐自己,能有面子情就好了,她現在就是一聲母親也不樂意喚她,更別指望她依舊做一個孝順的好媳婦。
「世子夫人生下了嫡長子,如今腰板可是挺得直直的,哪還用理會那邊?最多生下個庶子罷了,總越不過大少爺去。」
紅妝對沈姨娘的做派很是不喜,仗著是侯爺夫人的侄女作威作福,也不想想她的身分在自己主子面前算個什麼。
「但侯爺夫人抬舉她。」蕭雲柔平淡地道:「大少爺的衣食都注意些,雖然世子院子裡的人不多,可到底有兩個。」
這話讓紅妝、綠意渾身一震,她們是尚書府的家生子,雖然蕭家後院妾室不多,可明裡暗裡都在爭鬥,拿子嗣作筏子的也不是沒有。
「奴婢明白,以後大少爺用的東西奴婢定會好生檢查,絕不會讓大少爺出了差池。」
綠意心思縝密,當下就明白了蕭雲柔的意思,她心裡更開始想著,是不是一會再去敲打一番伺候大少爺的下人,可別見錢眼開,做了不該做的事。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綠意紅妝還沒下去,門口就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喚。
蕭雲柔皺了皺眉,紅妝立刻就挑了簾子出去,低聲呵斥道:「什麼事這麼毛毛躁躁的,規矩都學哪去了?也不怕驚擾了世子夫人。」
紅妝的話說完,小丫鬟臉色一紅,可想到門口那傳話的人,也顧不上其他,急忙道:「紅妝姊姊,是我不對,可是海棠苑來人了,說沈姨娘要生了。」
聽到這話,紅妝臉色一變,瞪了那小丫鬟一眼,道:「我這就去稟報世子夫人。」
蕭雲柔在屋內也聽到了兩人的話,她面無表情地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淡淡地道:「更衣,去海棠苑。」
姨娘生子,她作為正妻都該去看一看,雖然她對沈姨娘恨之入骨,可現在什麼都還沒有發生,她自有辦法讓沈姨娘翻不起丁點的風浪。

沈姨娘生產,除了蕭雲柔,侯爺夫人沈氏與另一名妾室柳姨娘也過來了。
蕭雲柔見到沈氏,眸光微閃,面色如常的上前請安,「母親。」
沈氏看到蕭雲柔微微蹙眉,她素來對蕭雲柔沒多大的好感,但也不厭惡,在蕭雲柔未曾有孕時她多次發難,可生下了嫡子她便收起磋磨的心思,只是那溫溫和和,實則堅韌的蕭雲柔實在不得她的歡心。
「妳來了。」沈氏聲音平淡的開口,待眾人坐下後,得知沈棠剛進產房沒多久,沈氏便關心起自己的大孫子,「軒兒最近可還好?如今天氣不大好,讓伺候的人好生照顧,小孩子最忌諱著了涼……」
對於嫡長孫,沈氏是真心喜歡的。
蕭雲柔見沈氏真心實意地關心,心底一陣複雜,她不明白,明明如此關愛她的兒子,為何卻放任了沈姨娘的暗害?
蕭雲柔垂下眼瞼,柔聲道:「母親放心,軒兒一切安好。兒媳也擔憂軒兒受不住這忽冷忽熱的天,今兒讓人將許嬤嬤從娘家母親那要了過來,許嬤嬤照看兒媳和弟弟長大,很是妥帖。」
沈氏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沒出言反對。這個許嬤嬤她是有印象的,她與蕭雲柔的母親蘇氏見面時見過幾面,行事妥帖,又是蘇氏的奶娘,她還是放心的。
「如此甚好,原本我也想讓朱嬤嬤過去,既然妳將許嬤嬤接了過來,那就罷了。」
聽到沈氏說起朱嬤嬤,蕭雲柔垂下的眼眸裡飛快閃過一道恨意。
她不知道當年沈氏是不是真的知道事情真相,可朱嬤嬤幫著沈姨娘害了她的兒子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最後朱嬤嬤被杖斃,可也掩不下蕭雲柔的滿心恨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一世,她絕不會讓朱嬤嬤善終,定讓她前世造的孽付出代價。
「大少爺是有福氣的,侯爺夫人、世子夫人放寬心。」柳姨娘微微一笑,掩下眼底的黯然道。
蕭雲柔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侯爺夫人也不曾搭理她。
柳姨娘倒不覺得尷尬,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習慣了,她沒有那花容月貌,只因一句「宜男之相」被侯爺夫人上了心,父親又趨炎附勢,不顧她嫡女的身分給抬進了鎮遠侯府。
柳姨娘心裡跟明鏡似的,只要蕭雲柔生下了嫡長子,就算她再能生兒子,還能越過了嫡出去?況且裴凌風並非好女色的人,來她的屋子屈指可數,只是她已經進了侯府,娘家又不得力,若沒有孩子,她的歲月就蹉跎了。
柳姨娘很羨慕沈姨娘的好命,有侯爺夫人的幫襯,裴凌風就是再不好女色也去了好幾回,如今有了孩子,不論男女都是一個依靠。
柳姨娘心裡胡亂想著,蕭雲柔也不曾搭理,她早就知道沈姨娘會生一個兒子,因此她一點也不慌張地喝著茶,鎮定自若的樣子,讓沈氏與柳姨娘都多看了幾眼。
「世子夫人,許嬤嬤已經到了,奴婢將她領去了德柔苑。」半個時辰後,綠意在蕭雲柔耳邊如此低聲道。
蕭雲柔點了點頭,聽著屋內不斷傳出來的慘叫聲,面上劃過一道冷意,起身向沈氏道:「母親,許嬤嬤已經到了,兒媳想先回去打點一番,好讓許嬤嬤早些照顧軒兒。」
妾室生產,主母在不在都可,且這還關係到自己的孫子,沈氏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去吧。」
蕭雲柔起身行了一禮便翩然離去,沈氏想抬舉沈姨娘,所以親自過來守著,可她卻是一丁點也不想待在海棠苑,守著沈姨娘生產。
回到德柔苑,許嬤嬤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蕭雲柔也露出真心的笑容,待進了屋子,她笑問:「嬤嬤,父親母親身子可還好?大哥和二妹可好?」
蕭雲柔對娘家感情很深,父親蕭鴻羽雖有妾室,但極其愛重蘇氏。
蘇氏生有一子二女,長子蕭雲衍在十四歲那年高中狀元,被欽點進了翰林院,誰知他卻不屑為官,選擇遊歷天下,兩年前更是投身軍旅;次女蕭雲雅今年剛及笄,生得如花似玉。
「世子夫人放心,老爺、夫人都好,大少爺、二姑娘也都好。」許嬤嬤笑著說道。
「那就好。這次我請嬤嬤過來,實在是沒有得用的人了。」蕭雲柔對許嬤嬤直言道:「我這頭一回當娘,生怕照顧不好軒兒,雖然有奶娘,入府前也查了家底,可到底不是真正可信的人。蘇嬤嬤雖是我的奶娘,可她一個人全天照顧軒兒也吃不消,實在是沒法子,只能求了母親讓嬤嬤過來。」
許嬤嬤是個人精,聽著她的話就皺起了眉頭,試探地問:「這……世子夫人是說,這府裡有人想對大少爺不利?」
蕭雲柔沒說話,可這態度就是默認了。
許嬤嬤的臉色一瞬變得難看極了,恨恨地開口,「世子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護得大少爺周全。」
許嬤嬤陪在蘇氏身邊三十多年,對蘇氏的孩子都極為疼愛,現在蕭雲柔竟然是這樣的處境,讓她內心極為震怒與心疼。
「嬤嬤是我信任的人,我自是放心的。」
蕭雲柔說完,紅妝就進了屋子,臉色不甚好看地道:「世子夫人,海棠苑那傳來消息,沈姨娘生下一子,侯爺夫人很是歡喜。」
蕭雲柔聽完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地吩咐道:「這是喜事,侯爺夫人自是歡喜的。紅妝,從庫房拿些補品出來,咱們過去瞧瞧。」
許嬤嬤聽了這話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不過一個姨娘生產,何須世子夫人親自過去?派人走一遭不就成了?」
蕭雲柔聽到這話露出一抹冷笑,道:「侯爺夫人抬舉她,都親自守著她生產,我一個做兒媳的怎樣都該表示表示,不過走一趟的功夫罷了。」
許嬤嬤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侯爺夫人竟然親自守著一個兒子的姨娘生產。
蕭雲柔將許嬤嬤的神態看進眼裡,也只是輕輕一笑,帶著人就出去了。


海棠苑,經歷了撕心裂肺的痛苦,終於誕下一子的沈姨娘滿心喜悅,她虛弱的靠在床上看著侯爺夫人毫不掩飾的歡喜神色,心中大安。
「母親。」蕭雲柔進來後行了一禮,侯爺夫人正歡喜著,隨意應了一聲。
「世子夫人。」沈姨娘眼神微閃,動也未動的喚了一聲。
「沈姨娘辛苦了。」蕭雲柔看了眼被沈氏抱在懷裡的孩子淡淡說道。
「能為世子也誕下麟兒是婢妾的福氣,談何辛苦。」沈姨娘有些羞澀地道。
蕭雲柔素來見不慣沈姨娘這柔柔弱弱的模樣,尤其這是害死她孩兒的兇手,心裡更是厭惡。
「世子如今不在府裡,本該傳了消息過去,不過母親,兒媳琢磨著世子身負皇命,約莫後日就能回京了,不如等世子回京了再告訴他此事,莫讓他為此分心。」
沈氏聽了這話,想了想便同意了,她再喜歡孫子,也不能越過了兒子去。
沈姨娘卻是有些不樂意,她辛辛苦苦生了兒子,卻不第一時間告訴裴凌風,這不是不將她和兒子放在眼裡嗎?
這麼想著,沈姨娘眼底就流露出一絲哀怨,可侯爺夫人在前,她根本不能說什麼。
蕭雲柔也不管沈姨娘怎麼想的,只道:「母親,奶娘和嬤嬤一早就找好了,二少爺就養在沈姨娘身邊吧。」
沈氏聞言一愣,想到當時將沈姨娘納進府裡說的話,眉頭一皺,「當時說好了,沈姨娘若生了兒子就放在妳膝下養著,怎麼……」
不待沈氏說完,蕭雲柔便開口打斷,「母親,軒兒不過兩個月,又是正經八百的嫡長孫,二少爺還是沈姨娘養著吧。」
這話很明顯不給沈氏面子,將庶子抱在膝下當成嫡子養著,她可沒那個閒心,而且兩個孩子相差不過兩個月,難道要讓那個庶子擋了她兒子的光?她是絕對不肯的!
沈氏顯然也想到這一點,她看著如此堅定的蕭雲柔,又看著沈姨娘,到底是娘家的女兒,沈姨娘要喚她一聲姑姑,便還想開口勸著,卻又被接下來蕭雲柔的話堵上了。
「鎮遠侯府不是小門小戶,嫡子就是嫡子,庶子就是庶子,嫡庶分明才能保住侯府百年榮耀。兒媳知道母親心疼沈姨娘,但沈姨娘也出身侯府,自然知道侯門規矩。再說了,要養在兒媳膝下也要世子同意才行。」
蕭雲柔的話讓沈姨娘的臉色一變再變,她是沒想過把孩子交給蕭雲柔,只不過當時以為蕭雲柔生不出孩子便同意了,畢竟嫡子能得到的好處太多了,可如今被這嫡出庶出的打臉,她面色也很難看。
「這……那便罷了……」沈氏不滿蕭雲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可最後那句「需要世子同意」讓她退縮了。
自個兒的兒子她知道,就是蕭雲柔無所出時也不願納妾,這會有了嫡子,豈會同意讓庶子變成嫡子?想到這,沈氏微微一歎,看著懷裡的孩子眼神就淡了幾分。
沈姨娘恨恨的看了一眼蕭雲柔,可她不說話自己也不好癡纏著,她是庶女,最會看人眼色行事,若不然如何能瞞過嫡母進了鎮遠侯府,她能入這個姑姑的眼,也只是因為她姓沈。
「母親,沈姨娘生下了孩子,雖說世子不好打擾他辦差事,可父親那還是要說一聲。」
沈氏想也沒想就點頭應允,「妳打發人去通知侯爺,早些時候一直為風兒的子嗣憂心,今兒又得了一個孫子,侯爺該是高興了。」說著,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又露出了笑容。
蕭雲柔只覺得諷刺,侯爺可不是沈氏,他看重的永遠都是嫡子嫡女,當年也是他壓制著,才讓沈氏把管家權放給了自個兒。
想著鎮遠侯,蕭雲柔忍著脾氣開口道:「二少爺的洗三禮也該安排起來了,兒媳這就回去打點。」
雖說沈氏並不大喜歡蕭雲柔,可對她管家的手段還是放心的,微微點頭便放了她離去。
可待蕭雲柔剛走到門口,就隱約聽到沈姨娘低聲啜泣,說著什麼「嫡子、記名」的話。
她想了想便知道沈姨娘的打算,她垂下眼瞼,冷冷的笑了笑,心道:沈棠,這輩子我絕不會讓妳再傷害我的孩子,上輩子妳的孩子就是庶子,這輩子,也永遠逃不開庶子的命!
第二章 利用孩子潑髒水
蕭雲柔不緊不慢的走回德柔苑,蕭雲柔住的正房很大,一進門就看見正中間擺放的紫檀木長案,長案正中擺著個掐絲琺瑯的三足香爐,淡淡的清香正從那香爐中裊裊散開。地上鋪著厚約兩寸左右的羊毛地毯,地毯上面繡著精美圖案,非常的漂亮,這羊毛地毯就值千金了。
這些都是蕭家給她置辦的傢俱,當天一擺放好便震懾了侯府的一干下人,為蕭雲柔進侯府執掌中饋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紅妝見蕭雲柔回來,忙將金絲滕紅漆珠簾打起,讓蕭雲柔進去,待她坐在黃花梨木打造的榻椅上,綠意立馬將七分燙的茶水遞到她面前。
蕭雲柔接過茶杯小酌了兩口,後院的管事婆子便來了。
「徐嬤嬤。」蕭雲柔沉靜的聲音響起。
徐嬤嬤渾身一震,神情頗為緊張,想著自己似乎沒什麼事犯在蕭雲柔手上,便強裝鎮定的開口問道:「不知世子夫人喚奴婢來可有什麼吩咐?」
蕭雲柔靠在椅背上,伸手接過長子洗三時的帳冊隨意翻了翻,大概知道了個數,便淡淡地道:「世子喜添一子,洗三禮該辦起來了。早前軒兒的洗三就請了十桌,這回比著從前,準備五桌席面,佈置與軒兒一般便罷。」
時隔二十年,有些事也漸漸有了印象,生下長子之際,正值朝堂上清理貪汙案,侯府也不敢大肆為嫡長孫辦,宴席才減為十桌。
雖然隔了兩個月,事情已經平息,京城裡各府的宴會都藉著各種名頭辦了起來,可即使如此,蕭雲柔也不樂意一個庶子壓在自己兒子頭上。
徐嬤嬤見不是自個兒犯在世子夫人手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連忙應了下來。
侯府歷經百年,府裡的奴才幾乎都是家生子,關係盤根錯節,在侯爺夫人不情願地放權之下,眼前這個神色平淡的世子夫人,愣是把最開始挑事的幾個人一家老小全部發賣了,餘下的人瞧見了這樣凌厲的手段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再挑事了。
「請帖我會讓人發下去,戲班子還是找延慶班的過來。」蕭雲柔想了想又道:「一會妳去海棠苑給沈姨娘說一聲,洗三那天就讓李婆子給二少爺主持著。」
蕭雲柔又吩咐了幾句後,徐嬤嬤才離開了德柔苑,可當她到海棠苑,將蕭雲柔的意思大概說了後,沈姨娘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五桌?光是侯府的親戚都不夠坐,她這是什麼意思?二少爺好歹也是世子爺的兒子,也要喚她一聲母親,她就這般作踐嗎?」
徐嬤嬤臉色也不大好看,沈姨娘聲音極大,便是在院子裡都聽得見,且自己只是過來遞個話,可不是海棠苑的人,才不願意聽她發脾氣。
「話已帶到了,老奴便先下去準備二少爺洗三事宜了。」
徐嬤嬤雖然不是沈氏的陪嫁,可她的丈夫卻是侯爺最信任的侍衛之一,也是這個原因,她在這後院才有著些許權力,又因為蕭雲柔嫁過來後發賣了幾家人,讓她有機會更進一步,儘管她畏懼著蕭雲柔的手段,但比之沈姨娘時不時的胡攪蠻纏,她更偏向蕭雲柔一些。
徐嬤嬤並不理會一個不能把她怎麼樣的姨娘,禮數周全的退出後,就聽到屋內響起了破碎的茶杯聲。

在德柔苑的蕭雲柔沒有功夫理會沈姨娘,她看著帳冊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將來參加洗三的名單一一列出,但思緒卻越飄越遠,直到日落,夕陽照進正屋,在她身上染出一片一片的光暈。
綠意一進屋子就看到這副景象,不由得一怔,回過神後,低聲詢問道:「世子夫人,晚膳可是擺在正房?」
蕭雲柔聞言收回思緒,合上帳冊,再對了一眼名冊後,將它遞給綠意,淡淡道:「明兒就把帖子發出去。」
庶子的洗三,世子又不在府裡,請幾桌親朋便是給足了臉面。
她記得,前世沈姨娘兒子的洗三最初也是定五桌,她尊敬沈氏這個婆婆便交給她過目,卻不知沈姨娘如何說動了沈氏,又添了三桌進去,熱鬧得堪比長子的洗三宴,導致京城傳出不少閒言碎語。
這一世,蕭雲柔打定主意不會再給沈姨娘做臉,於是直接從她手中發出了帖子,看沈姨娘如何能勸動沈氏,做出打侯府臉面的事。
晚膳擺了上來,蕭雲柔輕輕地將手放進盆裡,用溫水擦了香胰子細細的洗乾淨,又用熏過香的乾淨巾子擦乾淨,這才落坐用膳。
一頓晚膳蕭雲柔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許是剛剛重生回來,往事一件一件的撲面而來,讓她覺得那個奪刀自縊的自己太過遙遠,像是一場真實夢境,讓她身心疲憊。
當蕭雲柔沐浴後躺在床榻上,她才想起自個兒的夫君,她偏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半張床,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前世她與裴凌風相敬如賓,她是被他敬重的正室夫人,府裡的妾室絕對越不過自個兒,更頂著沈氏的壓力硬是沒有抬過一個貴妾,庶子庶女也越不過自個兒所生的嫡子,更是在錦兒四歲起親,自啟蒙全力培養著。
在當朝,她的日子算是過得舒心的,她對裴凌風也沒有恨。
可如今她重生了,卻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這個相對二十年的丈夫。
蕭雲柔不禁想著,若是回到還沒有嫁人的時候多好,她會想辦法讓母親推了這門親事,這樣她也不用再次面對前世的仇人,未來的日子也不用活在奪嫡之爭的水深火熱裡,生怕前世那一幕再次降臨到自個兒和孩子身上。
蕭雲柔胡亂想著,也不知何時睡著了,只是她睡得不安穩,夢裡不斷重複著前世的一幕又一幕,身子頗為不安的翻來翻去。
值夜的紅妝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蕭雲柔眉頭緊皺,額上冒出絲絲細汗,當下有些心驚,不知自家主子這是作了什麼噩夢。
紅妝轉身出去打了盆溫水進來,浸濕了帕子,輕輕為蕭雲柔擦拭了汗水。
或許感覺到有熟悉的人在身邊,蕭雲柔漸漸安穩下來,雖然神情還不甚好看。
紅妝呼了口氣,也不敢再去外間,生怕蕭雲柔還有哪裡不妥,便搬了張矮凳坐在床邊守著蕭雲柔。
待蕭雲柔一覺醒來,只覺得背後濕漉漉的難受,皺著眉坐起來,卻發現紅妝靠在她的床榻睡著了,不由得一怔。
紅妝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看到蕭雲柔坐起來連忙道:「世子夫人醒來了,您昨晚不知作了什麼夢,睡得不安穩,到後半夜了才好一些。」
紅妝扶著蕭雲柔下了床,將門外等著蕭雲柔起床的丫鬟們喚了進來服侍蕭雲柔洗漱。
她轉身收拾床鋪,看著床上有些乾了的汗漬,轉頭試探的問了句,「世子夫人可要沐浴?」
蕭雲柔覺得渾身不舒服,聽到紅妝的話便從善如流地應下,轉頭看見紅妝眼下的烏青,心中微動,她知道紅妝的忠心,也不忍自個兒的大丫鬟撐著精神服侍她,便道:「妳也守了一夜了,下去歇著吧,讓綠意進來就是。」
紅妝也沒推托,吩咐小丫鬟去打了熱水來後,這才笑道:「奴婢謝世子夫人恩典。」


「世子夫人,不好了……」
小丫鬟急匆匆地走到正房門口,對著正在處理庶務的蕭雲柔稟報,神色略顯焦急。
「好沒規矩的丫頭,冒冒失失的!若衝撞了世子夫人,仔細妳的皮!」紅妝一瞪眼,對著小丫鬟低聲呵斥。
那小丫鬟有些委屈,可事關重大也不敢不稟報,「紅妝姊姊,都是奴婢不好,聽奴婢說完再罰就是。可是……世子夫人,二少爺昨夜起了熱,如今燒得滾熱,世子夫人,您快去瞧瞧吧……」
「可去請大夫了?」蕭雲柔不緊不慢的開口。
「方才侯爺夫人已經去請太醫了,奴婢聽說,二少爺已經昏迷了……」小丫鬟越說越發焦急。
府裡的庶務在蕭雲柔剛嫁進來不久,侯爺夫人就放了權,如今盡數在自家世子夫人手裡,若是海棠苑拿這事起么蛾子,自家夫人怕是說也說不清了。
這小丫鬟並不是侯府的家生子,難得進了滿是蕭府家生子的正院伺候,比起旁的院子有些臉面,她沒什麼遠大的抱負,只知道眼前的主子和和氣氣,只要不犯錯就從不責罰,逢年過節賞銀也高,如今事關德柔苑的利益,她自是緊張。
蕭雲柔也收起方才的輕慢,眉頭微微皺了皺,站起來,整了整衣飾便往海棠苑去,心裡想著,前世似乎並沒有這一齣,那裴元慎……這是改叫裴元安了,她記得他幾乎無病無災的長大成人,難道是時隔太遠,自個兒的記憶出了錯誤?
「既然是昨夜起了高熱,怎麼沒人來稟報?」
起熱對於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可是大大的不利,稍有不慎就把一條命交代了。
「奴婢也不知,昨夜上安安靜靜的,海棠苑並沒有打發人來。」綠意小聲解釋著,蕭雲柔聽了,眉頭緊皺。
當一行人來到海棠苑時,這裡已是忙成一團,雖說還有侯府的規矩,看著井然有序,可每個人臉上都是緊張與慌亂不安。
蕭雲柔走進正屋,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小人,紅彤彤的臉伴隨著弱小的嚶嚀,一看就知他極其難受,再邁步上前伸手一摸,那熱度讓蕭雲柔都不免一驚。
「夫人,婢妾求求妳,放過二少爺吧。」
原本正紅著眼給兒子用冷毛巾擦拭額頭的沈姨娘,一見蕭雲柔進來了,直接不管不顧地跪在地上,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更是被焦急子嗣、剛邁進門的侯爺夫人給聽到了,沈氏身子便是一晃。
聽著沈姨娘的話,蕭雲柔臉色一暗,她原先就在想今兒這事很是怪異,如今看來,是這沈姨娘的手段了。
為了排擠她這個正室夫人,竟然能對自個兒剛出生的親子下手,不怪上輩子她的軒兒死在了她的算計下。
「母親。」蕭雲柔淡淡瞥了沈姨娘一眼,向沈氏行了一禮。
「哼。」沈氏冷哼一聲,不理會蕭雲柔逕自往前走,伸手將沈姨娘扶起來,再一看裴元安,眼眶紅了紅。
「我可憐的孫孫,怎麼燒得這般厲害?太醫呢?怎麼還不來!」沈氏怒得很,對蕭雲柔不滿地呵斥,「我把後院交給妳打理,昨夜就起了熱,妳竟是不拿對牌請大夫,妳安的是什麼心?」
看著沈氏通紅的雙眼,蕭雲柔只覺得諷刺,目光轉向在一旁默默垂淚的沈姨娘,心中越發不豫。
「若不是方才海棠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兒媳還不知起了高熱。昨夜也不曾有人來德柔苑找兒媳稟報此事,若是母親不信,府裡每處都有丫鬟、婆子值守,儘管拉來詢問便是。不過這會,要緊的還是二少爺如何退了熱,若再這麼燒下去……」
蕭雲柔冷冷地看了沈姨娘一眼,後者垂著的眼神有些躲閃,心裡一片慌亂不安。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有事的……姑姑、姑姑,您救救他,救救二少爺吧……」
沈姨娘慌亂地跪在沈氏面前,讓沈氏原本有些動搖的心一瞬間堅定起來,恨恨地看了一眼蕭雲柔,就問起太醫怎麼還沒到。
「侯爺夫人,太醫來了!」
正在眾人心思各異中,陸太醫到了。
陸太醫是太醫院院使,最得皇上太后的信賴,雖說沈氏拿了侯府的牌子去請太醫,卻也沒想到能請到陸太醫。
「陸院使,您老來了,還請您快給我的乖孫瞧瞧,才出生沒幾天的孩子發了這麼高熱……」沈氏說著,拿帕子抹著眼淚,親自將陸太醫請了進去。
「侯爺夫人放心,老夫定會盡力。」
陸太醫安慰著侯爺夫人,進了屋子,看蕭雲柔靜靜地站在一旁,便向她拱了拱手,走到床邊為裴元安診治。
一刻鐘後陸太醫收回了手,拿出銀針在其身上扎了幾針,再探脈象,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夫開一方子,六碗水煎一碗,不過二公子年幼怕是喝不了,不妨讓奶娘喝下,再給二公子餵奶。不過現在,用烈酒為二公子擦拭身子,倒是能讓他體溫不再升上去,等藥好了喝下兩服便好。」
陸太醫很快寫下了方子,蕭雲柔卻是沒接,直接吩咐沈姨娘身邊的半夏道:「半夏,拿方子去庫房,把藥取出來煎了,陳嬤嬤,妳去廚房取烈酒來,按陸院使的吩咐給二少爺擦拭身子。」
「今兒多謝陸院使。」在半夏和陳嬤嬤心急火燎的出去後,蕭雲柔才向陸太醫道謝。
「世子夫人倒是不用謝老夫,今兒太后娘娘身子不適,太醫院的太醫都去德祥宮了,倒是讓侯爺夫人、世子夫人等了許久。」陸太醫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道。
可沈氏哪敢怪太醫院的人,就算之前怨太醫來的太慢,可那是太后身子抱恙,她豈敢跟太后搶人?
「陸院使言重了,太后娘娘鳳體康健才是要緊。再者也是這孩子的福氣,能得了您的照看。」沈氏扯著笑道,一邊讓人遞了個荷包到陸院使的手中。
「侯爺夫人,說來二公子竟是被凍病的,若還有下一次,老夫可不保證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說罷,陸太醫搖搖頭,不管屋內眾人的反應,帶著藥徒、提著藥箱就走了。
等沈氏回過神來後,她怒瞪沈姨娘,「妳是怎麼讓人照顧孩子的?凍病的?啊?」
「姑姑,棠兒不知啊……等我知道二少爺起熱的消息時天都快亮了……昨夜,昨夜……對,昨夜是春草守著二少爺的,春草,春草呢!」
沈姨娘哭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想到昨夜伺候的丫鬟,說出口後,她一旁的秋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稟侯爺夫人,奴婢今兒一早就讓春草去通知世子夫人,可這會還沒瞧見人回來。」
「流風,你去把春草給抓回來!」
屋外,低沉的男聲傳了進來,蕭雲柔身子一顫,垂著頭,眼眸裡滿是複雜的光芒。
聽了二十年的聲音在這一刻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前世給了她不可動搖的地位與尊貴,卻又相敬如賓的丈夫,甚至她也不知道在她自盡後,這個男人是如何待她的屍骨,如何待他們之間僅剩的孩子。
待裴凌風冷著一張臉走進來,身上帶著淡淡的疲憊,蕭雲柔抬頭望了過去,看見的是比之記憶中還年輕了許多的模樣。
「世子。」蕭雲柔垂眸福了福身,沒看到裴凌風見到她時,眸子裡那隱忍的激動與愧疚。
裴凌風親手將蕭雲柔扶起,輕聲說了聲「辛苦妳了」。
至於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沈姨娘,直接就把她忽視了。
「母親。」
裴凌風向沈氏行了一禮,神色有著淡漠和疏離,但因為事關子嗣,沈氏並沒有多想,反而眼中多了幾分熱度。
「風兒……」沈氏剛開口,屋外就傳來了流風的聲音。
「稟世子,人已經抓到了。」
流風是裴凌風的貼身侍衛,武功高強又十分忠心,深得裴凌風的信任。
眾人走到院子裡,就看到兩名婆子押著春草正跪在院子裡。
流風恭敬的遞過一個包裹後,將自個兒去尋春草時的場景說了清楚,「屬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這丫頭收拾好了細軟,跟她哥哥說逃跑呢。」
流風極為不屑背主之人,看著春草如同看著什麼髒東西一樣。
裴凌風將那包裹打開,裡面的東西呼啦啦的掉了一地,首飾銀票,還有不少細碎的銀子,雖然不是多大點東西,可並非一個丫鬟能擁有的,更別說裡面還有一支點翠喜鵲步搖。
一看到這支步搖蕭雲柔臉色微變,沈姨娘更是驚呼道:「呀,這不是世子夫人的釵嗎?」
說完,沈姨娘似乎明白了什麼,又開始哭了起來,「世子夫人,婢妾知道礙著了您的眼,婢妾可以不要世子的寵愛,婢妾什麼都不爭,求求您,不要對二少爺下手啊,他還那麼小什麼懂,您朝著婢妾來就好了……」
「閉嘴!」
裴凌風冰冷的眼神觸及沈姨娘時,沈姨娘只覺得好像被冰冷的雪水潑了一身般顫抖著。
「這支釵倒是有些印象,綠意……」
「世子夫人忘了?過年那會,長寧侯府來了幾位表小姐,原本這釵是備給表小姐的,可惜奴婢收拾的時候磕在地上,奴婢琢磨這釵怕是不好送出手,便做主將它收在庫房裡,沒再動過了,不想今兒在這瞧著了。」
綠意說完,瞪著春草道:「我收在庫房裡的首飾怎麼會在妳手裡?是不是妳摸進了庫房?該死的丫頭,竟然手腳這般不乾不淨!」
春草嚇得身子不斷顫抖,結結巴巴道:「不,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偷世子夫人的首飾,這……這是世子夫人賞奴婢的。」
春草咬了咬牙,偷偷看了眼啼哭不止的沈姨娘後收回目光。
「妳胡說!妳可是海棠苑的三等丫鬟,若不是沈姨娘生了二少爺,又怎會有機會前往內室照顧二少爺?既不是近身伺候,世子夫人平白賞妳這般名貴的簪子做什麼?」綠意怒不可遏,直直指著春草的鼻子與她辯駁。
「不是的,是世子夫人說,有法子讓奴婢去伺候二少爺,說只要二少爺沒了,大少爺的地位才穩當,只要奴婢幫世子夫人除了二少爺,她就會放了奴婢一家的奴籍。」
春草不甘綠意對自己的指控,同為奴婢,綠意身為世子夫人的貼身丫鬟就能趾高氣揚,憑什麼她只能卑躬屈膝?還是姨娘說的對,綠意定然早就被世子爺收了房,否則哪會這樣不分場合對自己的指責?
蕭雲柔眼底閃過一抹寒光,這事前世也發生過,只不過當時並非此時,而是在一個月後,那會裴凌風亦是出門在外,所以並未抓住逃走的春草,是她後來借助蕭家的勢力才將春草捉了回來。
事發之時,她的好婆婆一心偏愛自個兒的侄女,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她蛇蠍心腸,不容庶子,重來一世,怕是也不會變。
如今重活一世,她佔盡先機,總不能比之前世還不如不是?
蕭雲柔冷眼看著眼前的鬧劇,眼底的神色越發嘲諷與不屑。
「賤婢汙衊世子夫人,杖斃。」還沒等蕭雲柔開口,裴凌風便出言下了決斷。
「風兒……」
沈氏一臉的不贊同,就連沈姨娘也是一臉驚詫地看向這名冷漠的男子,待瞧見他眼中毫無溫度的神色,猶如墜入冰窖。
「母親不必再說,雲柔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侯府的主母,什麼時候可以讓一個賤婢如此詆毀了?」
聽著裴凌風的話,春草更是瑟瑟發抖,驚恐地看著他,正想出言討饒,不想流風速度極快的堵住了春草的嘴,直接讓人拖下去。
「世子,還請容後再處置,妾身有幾句話想與春草問個明白。」
蕭雲柔不能讓裴凌風就這樣把春草拉下去處置了,雖然堵住了悠悠眾口,可自己的清白卻是無法證明。
裴凌風看著蕭雲柔認真的樣子,微微頷首,一揮手又讓流風把春草拖了上來。
「春草,妳說是我命妳做的,就是那點翠喜鵲步搖也是我賞妳的?」
蕭雲柔一步一步走到春草的面前,每一步在春草的眼裡皆宛如催命的符咒。
見春草唯唯諾諾的點頭,蕭雲柔冷聲道:「我竟是不知自個兒手裡有兩支一模一樣的步搖了。」
蕭雲柔不理會因她的話變得臉色慘白的春草,向沈氏與裴凌風道:「母親,世子,前些日子妾身收拾帶過來的陪嫁,正好瞧見了這支步搖。妾身瞧著這步搖只是些許珠翠有劃痕,便想著讓鳳玉樓修補,這還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那會沈姨娘還不曾誕下孩子呢,妾身又如何收買她?而且她手裡那支步搖,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
說著,她就讓綠意回去拿鳳玉樓的票據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蕭雲柔心裡歎息,前世因為早就從鳳玉樓拿回了步搖,所以只能從春草手裡那根入手,查了兩日功夫才將仿製的人捉出來以證清白,而今日,步搖還未回到自己手中,比之前世方便了許多,自個兒也不用擔負那名頭,只是那背後的人……她絕不會放過!想用兒子為她掙得一席之地,那就讓她得不償失。
綠意很快拿回了票據,春草已經癱軟在地,沈姨娘更是暗恨,她辛苦籌謀,不過片刻功夫便解決了,她連一丁點的好處也撈不著,還要趕緊把尾巴收拾乾淨。
「妾身清白已證,但這奴才讓二少爺得了風寒是真,又汙衊妾身在後,定有人收買了她。」
蕭雲柔冷冷地看著春草慌亂的神情,只能可惜這個有些小聰明的人,知道這事若是牽扯到她定然逃不過去才想要逃走,但兩世都被人抓了回來。
人在做,天在看!傷了人定會反噬到自個兒身上。
「流風,帶去地牢嚴加審問,必要把背後之人捉出來,敢在侯府興風作浪,絕不姑息。」
裴凌風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盯著沈姨娘,若放在平時,她定是極為歡喜的,可今兒她只覺得那眼神猶如萬根針扎似的,讓她恐懼。
「母親,兒子才回京有些勞累,就先下去休息了。」
裴凌風收回目光,對著沈氏恭敬行了一禮。
沈氏心疼兒子自然放行。
而蕭雲柔不耐看著沈姨娘那張臉,也緊跟著離開。
至於那病重的二少爺,裴凌風是一句話也不曾相問。
第三章 懲處沈姨娘
裴凌風進了德柔苑,讓蕭雲柔身邊伺候的人微微一愣。
她雖與裴凌風成親兩載,可兩人關係並不親密,雖然相敬如賓,卻沒有夫妻間那種信任與默契,況且裴凌風每每歸家都是回前院歇息,並不踏足後院的。
蕭雲柔並不像自己的丫鬟那樣覺得奇怪,前世相處了二十年,裴凌風回府後時常來到德柔苑,她早已習慣。
兩人進了內室,蕭雲柔便吩咐人打了盆熱水入內,親自服侍裴凌風淨面。
「世子舟車勞頓,先沐浴去去乏吧。」
蕭雲柔還沒想好怎麼面對自己的夫君他就回來了,想來想去,裴凌風在前世也沒有什麼對不住自己的地方,便決定還是像從前那般就好。
她將裴凌風的衣物拿了出來,此時熱水也準備好了,裴凌風看了一眼低垂眼眸的妻子,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極淺的笑容。
沐浴後,裴凌風覺得渾身舒爽。
蕭雲柔拿著乾淨的帕子走到榻椅邊為他擦著頭髮,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熟悉的氣息,不禁有一瞬的愣神。
蕭雲柔的動作太過自然,相處二十年,雖然兩人的感情說不上多好,卻也不差,這些舉動時時發生,兩人都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因此當蕭雲柔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驚了驚,前世這個時候,她和裴凌風並不曾這樣親近過,然而今天……
想到這,她忙看向裴凌風,他沒有多大反應的樣子,便也鬆了口氣,「世子爺可要吃些東西再歇息?」
既然裴凌風沒說什麼,她也就當不知道。
只是蕭雲柔忘了,裴凌風那般冷硬的人,在與她還不甚信任之際,任由自己靠近又一言不發已經十分令人探究了。
「嗯,妳也一起用些,那邊吵吵嚷嚷了一上午,妳也累了。」
若說蕭雲柔此時有些驚訝裴凌風一次說這麼多個字,那她身邊伺候的人可以說是驚嚇了,就是回來等著主子吩咐的流風也被嚇得不清,心裡暗暗想著自家主子什麼時候變得可以跟人一句話說上十個字了?
不論伺候的人怎麼想,兩人肩並肩走到正廳一道用了飯,桌子上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
裴凌風發現,桌子上大多是自個兒愛吃的吃食,看向蕭雲柔的眼神越發柔和。
許嬤嬤進來時正好看到裴凌風這個神色,不由得渾身一震,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就見著裴凌風垂眸用膳。
許嬤嬤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她是蘇家的奴才,早年跟著蘇氏進了蕭家,如今又跟著小小姐。她一輩子無兒無女,只將蕭雲柔看得如自個兒的閨女一般愛重,她想著,若她不曾眼花,那世子爺待自家世子夫人定是與眾不同。
她定要抽個時間試探一下蕭雲柔心裡是怎麼想的,夫妻之間若能鶼鰈情深那才是真的和和美美。
一刻鐘後,蕭雲柔放下了筷子,裴凌風見她吃完,帶著關心的問道:「吃飽了嗎?」
蕭雲柔飯量並不大,比起裴凌風的兩碗米飯,她也只用了大半碗而已。
裴凌風眉頭一皺,他竟是這時才發現,他的夫人每頓用的這樣少。
「嗯,我飯量不大。」蕭雲柔對裴凌風突如其來的關心感到詫異,但也回了他。
她看著她自個兒的碗,琢磨著裴凌風這話,是覺得自己吃的少了還是一會要跟她說什麼要緊的事。
「我有些累了,妳與我一道歇息會。」裴凌風有些硬邦邦的開口,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在裴凌風進了德柔苑後,蕭雲柔被他驚訝了太多次,這回也不想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了,總歸每日中午她都要午休,一個人睡和兩個人睡也沒有什麼不同。
她順從的點點頭,兩人進了內室,蕭雲柔為裴凌風褪下外衣,兩人穿著裡衣睡到了床上。
重生回來沒多久,蕭雲柔並沒有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些奇怪,反而很快就睡著了。
裴凌風不同,他在蕭雲柔睡著後,感覺著那股清淺的呼吸,看著這張熟悉的容顏,不由得微微起身,在她額頭上落下充滿柔情的一吻。
他伸手環住她,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他半個月前重生了,但公務在身讓他現在才回府,否則他當時就想回來好好看看這個他記掛了一輩子的女人,如今她在他懷中安穩地睡著,心裡一片滿足,「柔兒,這輩子,我絕不負妳……」


一覺醒來,蕭雲柔發現自個兒窩在裴凌風的懷裡,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顏微微發了會呆,而她也發現了,此時兩人的身子貼在了一起,裴凌風的手臂摟住她纖細腰肢,倒是不好動彈。
對蕭雲柔而言,兩人相處了二十年,如今實在沒有什麼羞澀感,她便大方盯著眼前的容顏,此時,歲月還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還年輕的容顏上隱隱顯示著獨有的桀驁。
「柔兒這般盯著我看是為何?」
蕭雲柔正在出神,耳邊突然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忙收起自個兒的小心思,有些心虛地開口,「世子爺好看。」說完,她恨不得咬了自個兒的舌頭。
裴凌風也有一瞬的發愣,又低笑起來,「那便只讓妳一人看。」
說完,他俯下身吻住蕭雲柔的紅唇,溫柔似水,纏綿悱惻,讓起身後的蕭雲柔,臉色久久不曾平靜。
蕭雲柔納悶了,這個男人怎麼和前世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容貌一樣,給她帶來的感覺也一樣,否則就憑方才舉動,她都覺得是換了個人。
蕭雲柔磨磨蹭蹭送裴凌風出門,不想他轉過身低語道:「今日之事我定會給妳一個交代,背後之人我也不會放過,妳且安心。」說完,他便帶著人離開,留下蕭雲柔在門口怔怔發愣。
他……這是表態護著自個兒嗎?前世的裴凌風從來不管後宅事,如今這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沈姨娘的孩子?
蕭雲柔腦子裡有些迷茫,但也不想多想什麼,她早就知道背後下手的是誰,若裴凌風還如前世那般,她想,她還是能相信他的吧。
不論蕭雲柔是個什麼心思,此時裴元軒也醒了,兩個多月大的孩子已經不是每日吃吃睡睡,醒著的時候也有不少。
蕭雲柔輕手輕腳地抱著裴元軒坐在院子樹蔭下,拿著撥浪鼓一下一下逗著他玩。
前世裴元軒早早夭折是她心裡最大的痛,這輩子,她定會讓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
回想到從前的事,沈姨娘、三皇子、廢太子、鍾貴妃……造成她前世悲劇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至於該如何做,她要慢慢籌謀。
沈姨娘好對付,不過是後宅女人的紛爭罷了,但另外那幾人,牽扯的可都是前朝之事,好在還有二十年,她知道先機,作為一個曾讓人稱讚的侯爺夫人,那二十年她也不是白白度過的。
二十年,足夠動搖他們的地位,為她的孩子、為她,報仇!
蕭雲柔神色微冷,許是小孩子更為敏感,在蕭雲柔周身氣息改變後,就扁著嘴嚶嚶啼哭起來。
這一下,蕭雲柔也顧不得腦子裡想的那些事,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
她哄了一會,裴元軒便不哭鬧了,看他的小手揉著眼睛,想來又是睏了,便喚來乳娘,將裴元軒交給她。
蕭雲柔回到屋子裡,紅妝上了茶,看著蕭雲柔喝了兩口後才開口詢問:「世子夫人,明兒就是二少爺的洗三,二少爺風寒得這般厲害,您看?」
聞言,蕭雲柔倒是想起這一事,隨即冷笑道:「他的生母都不擔心,我又何必擔憂?不過一個庶子罷了,請了親朋只當侯府添了件喜事,若真的不好了,那也是她給侯府找晦氣。」
蕭雲柔實在不理解那些拿子嗣做筏子的人是如何想的,作為一個母親,不是應該全心全意地愛護自己的孩子嗎?權力、地位難道比自個兒的孩子還重要?


等到傍晚,裴凌風讓人來傳話,讓後院所有人都前往沈氏住的致寧苑。
蕭雲柔隱隱覺得是裴凌風要處置今兒早上的事了,心裡也有了幾分期待。
整理好後,她吩咐蘇嬤嬤在小廚房備下晚飯,這才前往致寧苑。
進了正廳,蕭雲柔向沈氏行了禮後便坐了下來,姨娘自然沒有這個待遇,只能站在椅子後。
蕭雲柔坐下時感覺到一股帶著不甘怨恨的視線盯著自己,她輕輕回頭,只見沈姨娘慌張地收回了視線。
只是她覺得有些奇怪,沈姨娘明明在坐月子,怎麼也把她叫來了?
蕭雲柔探究的目光看向裴凌風,後者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神色。
兩人的互動落在一直盯著他們的沈姨娘眼底,妒忌與不甘快要讓她忍不住上去揮打蕭雲柔才好。
「棠兒才生了孩子,不可久站,坐下吧。」
沈氏心疼侄女便賜了座,蕭雲柔聽了也不覺得有什麼,若平時也就罷了,這會她若是不肯,才會讓人說她苛待妾室。
沈姨娘先是謝了沈氏,再柔柔看了裴凌風一眼,之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蕭雲柔,除了沈氏給了她好臉色甚至安撫她,其他人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這讓她坐下後都有些鬱鬱不快。
「好了風兒,人也齊了,你倒是說說,把人都叫過來是有什麼事?」
沈氏疑惑,裴凌風也沒多做解釋,直接讓人將春草和一個婆子綁了進來,還順帶了不少的東西。
「母親,這是陳嬤嬤,是沈氏院子裡的人。」
裴凌風冷漠的聲音讓沈姨娘渾身一顫,她抬起眼看著裴凌風,狀似柔弱無辜,聲音帶著幾分妖嬈。
「世子爺,這陳嬤嬤確實是婢妾院子裡的人,只是不知她犯了什麼錯……」
當蕭雲柔見到陳嬤嬤後,心口一鬆,頗有興致的觀看眼前這一齣好戲。
前世她是唱戲的人,捉住陳嬤嬤後,扭她到致寧苑為自己證明清白,現在卻換成是她來看戲。
裴凌風用厭棄的眼神看著沈姨娘,對著沈氏開口,「陳嬤嬤勾結春草,許諾只要二郎出事就咬準雲柔,汙衊侯府主母,殘害侯府子嗣。至於這些財物,就是陳嬤嬤交予春草的,其中有不少是母親賞給沈氏的吧,背後之人可想而知。」
沈氏希望自家侄女爭氣,所以在她進門後送了不少東西,雖然比不得蕭雲柔手頭上的名貴,卻也是好東西。
這下子,沈氏反應過來,臉都氣白了,伸手就指著沈姨娘,渾身顫抖。
「姑姑,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定是這賤婢汙衊我……姑姑,您送我的首飾我都好生保存著,怎會給了旁人?定是這個老奴偷了我的東西……姑姑、世子爺,你要相信我……我怎麼會害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
沈姨娘此時方寸大亂,哭哭啼啼的,跟著跪了下來。
她此時恨不得活剮了陳嬤嬤,收買就收買,怎麼就拿了姑姑的東西?
這件事沈姨娘倒是冤枉了陳嬤嬤,沈氏給沈姨娘的東西雖好,可樣式並不打眼,畢竟沈氏也知道,蕭雲柔是世子夫人,自個兒總不好越過她去。
而且關起門來,她想怎麼樣都可以,就是不能讓外人抓了錯處,治侯府一個治家不嚴。
「沈氏,且不論妳是否為此事主謀,妳的奴才汙衊主母,妳都該擔上罪責,本世子的孩子,可不是讓妳來禍害的!」
最後一句,裴凌風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眼裡閃過恨意與陰鷙。
他並非心疼沈姨娘所出的孩子,而是想到當年那場叛變,他的妻子死在血泊裡,他們僅剩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樣,若不是後來登基的皇帝賜了被譽為國寶的良藥,哪還能活下來?
「世子爺……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沈姨娘想抓著裴凌風的衣襬求情,卻被他毫不留情的踢開,雖然那一腳並不重,可踢在沈姨娘的身上卻宛如剮她的心一樣難受。
「母親,兒子以為沈氏不堪教養子嗣,柳氏出身官宦之家,又是嫡女,兒子決定讓二郎記在柳氏名下。」
裴凌風並不是在跟沈氏商量,而是已經下了決定。
沈氏也因為沈姨娘不顧孫子性命一事傷了心,雖想阻止兒子的舉動,卻看到兩個奴才和那一堆所謂的贓物,又歇了為沈姨娘求情的心思。
蕭雲柔沒想到這一世改變得這麼大,前世她雖然揪出了陳嬤嬤,卻因為沈氏對自己的偏見,沈姨娘的地位依舊穩固,可如今換成裴凌風發難,結果便完全不一樣了。
到底是兒子和兒媳,區別還是很大的。
蕭雲柔心底的嘲諷,沈姨娘的絕望,柳姨娘可謂是意外之喜了,欺壓自個兒的沈姨娘被厭棄,又憑白多了個便宜兒子,還是過繼到自己名下,不論將來如何,她都算有個依靠了。
柳姨娘暗暗決定,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抓在手中,她不受寵,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孩子,但至少現在二少爺是她的兒子已是板上釘釘,只要不被沈姨娘再要回去,她後半輩子也算有了依靠。
柳姨娘清楚地知道裴凌風對蕭雲柔的態度,就算不是恩愛纏綿,也是敬重有加,看來她以後要多去德柔苑幾回,若得了庇佑,還怕到手的兒子跑了不成?
「柳氏,一會就去海棠苑把二少爺帶回去。至於沈氏,老老實實禁足海棠苑,侯府還不差妳一口飯吃。」
裴凌風說完,不理會沈姨娘的神情,也不在意柳姨娘向自己應承時那帶了些許雀躍的聲音,向沈氏行禮後便離去。
「來人,將這兩個奴才杖斃,一家子全部發賣出府。」蕭雲柔收了尾,也心情頗好地離開了。
沈棠,看來這輩子,一直護著她的沈氏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庇佑她了。


半個月後,三房裴凌志帶著妻子莊月婉從安州歸來。
天微亮的時候,蕭雲柔便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水藍色的綃金撒花帳子擋住陽光的入侵,幽暗的空間裡靜謐無聲,蕭雲柔想翻身坐起來,卻不想一條手臂攔腰阻隔,讓她動彈不得。
蕭雲柔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發現自從重生後,裴凌風是夜夜都宿在她這,雖然從前他也不是常去姨娘的院子,但一個月中總有十天甚至更多的時候歇在外院。
而且她還發現,現在的裴凌風精力似乎更加旺盛,這些日子每夜都會要她兩回或者更多,她從前怎麼沒發現,裴凌風是這樣重慾的人呢?
「世子爺,該起身了……」
蕭雲柔想著昨兒用晚飯的時候,他說起今日休沐,答應陪著沈氏用早飯,而且三房的人也回來了,正好今兒一道見了。
裴凌風伸手將蕭雲柔禁錮在懷裡,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聲音低啞地開口,「時辰還早,再睡會……」
這會還是卯時,平日向沈氏請安都是在辰時,蕭雲柔想著還有一個時辰,倒是沒拒絕裴凌風,便往他懷裡拱了拱,瞇著眼又睡了過去。
辰時未至,門口便傳來紅妝叫起的聲音,蕭雲柔緩緩睜開眼,又暗暗戳了裴凌風幾下,這才順利的下了床。
「進來吧。」
看到裴凌風也起來了,蕭雲柔這才將人喚了進來,紅妝拿著蕭雲柔的衣服服侍她去了屏風後更換,裴凌風素來不讓丫鬟近身,所以綠意只將衣服放在床邊,任裴凌風自己動手。
等兩人換好衣服,梳洗過後,裴凌風興致來了,親手從妝匣子裡拿了一支羊脂白玉簪為蕭雲柔戴上,兩人這才一道去了致寧苑。
致寧苑內,三夫人莊氏早早就到了,剛服侍完沈氏洗漱,裴凌風和蕭雲柔便進來了。
裴凌志是侯府庶子,莊氏是在蕭雲柔生產後一個月進門的,兩人也就見了幾回,之後裴凌志便陪著莊氏回了安州祭祖。
「大嫂。」
莊氏含笑著打招呼,又隱晦地打量著蕭雲柔,之前剛進門時還有些忐忑,如今從娘家回來,這才正正經經地打量起蕭雲柔。
出身世家大族的蕭雲柔氣度自是不同,頭上除了裴凌風為她戴上的白玉簪,也只有兩支與之相配的玉簪。手腕上一對白玉鐲,衣服也是蜀錦製成,一身裝扮並未多顯富貴,卻又處處彰顯了大氣與貴氣。
莊氏咬了咬牙,她的門第也不算差,否則也不會被侯爺選中,但到底嫁的是庶子,她一個知府嫡女能嫁進侯府這樣的人家,在世人眼中也算是高攀,更何況是世襲罔替的鎮遠侯府,比之蕭雲柔這個正經兒媳,她一個庶子正妻,在侯府裡只能謹言慎行。
從前她雖想過蕭雲柔過得是什麼日子,可如今一見其裝扮,只覺得自己這滿頭珠翠,不是金就是銀,強撐起來的富貴實在是俗氣得很,說句不好聽的,就像那暴發戶一樣。
莊氏自覺在蕭雲柔面前丟了臉面,心裡就跟貓抓了一樣的難受。
「三弟妹。」
蕭雲柔不知道,就這麼兩眼莊氏便想了這麼多,她只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待沈氏出來,看著蕭雲柔的目光淡淡,但一看到裴凌風,臉色一瞬就變好了。
「怎得來的這樣早?可是用了早飯?」
沈氏坐下,蕭雲柔識趣的從朱嬤嬤手裡接過茶盞遞給沈氏。
「還不曾。世子爺說難得休沐,要陪著母親用飯,以盡孝心。」
裴凌風自然不會說這樣的話,蕭雲柔說出來心裡也不大爽快,可誰讓這是自個兒的正經婆婆呢。
沈氏一聽這話可是樂開了花,她最驕傲的就是生了這樣優秀的兒子,如今還這般孝順,心裡越發熨貼。
「辦差辛苦,以後休沐多休息會,不用這麼早過來。」沈氏說罷,笑著讓人去擺飯。
莊氏一聽,神色就不大好看了,自家丈夫昨兒回來向沈氏請安,今兒也只是去衙門銷假,還未正式點卯,可他一大早就出門了,說什麼一大早請安都是女人的活計,這下子可不就被大房佔了先?本就夾縫生存,如今是越發討不得好。
莊氏氣悶,埋怨自家夫君不長進,卻又不敢說,只能看著蕭雲柔扶著沈氏坐下後,就拿著一雙筷子站在沈氏背後準備為她佈菜,這下好了,連自個兒的先機也被佔了。
沈氏也注意到莊氏的尷尬,本來她還想拿喬讓蕭雲柔服侍自個兒,可有莊氏在這,她總不能落了兒子一家的臉面。
「都坐著吃吧,一家人不興這樣的規矩。」
蕭雲柔和莊氏這才坐下。
一頓早飯,蕭雲柔就用了一碗燕窩粥和半個桃酥餅,旁的是一口未動。
莊氏看著暗暗稱奇,再看沈氏,吃的同蕭雲柔差不多,心中暗道:難不成京城的世家女子吃的都這樣少不成?
這樣想著,莊氏吃東西的速度就放慢了不少,到最後,吃的東西比往常至少少了一半。
看著撤下去的吃食,莊氏一陣惋惜,心中暗算,這得多少銀子啊,而且她還沒吃飽,這回屋子了還得讓人再弄一份……
再一想,她又不淡定了,過了飯點還讓大廚房送早飯不大合適,而且讓大廚房送了,這不明擺著在婆母這受了委屈,還不鬧得整個侯府都知道了?自個院子裡也沒個小廚房,若是以後每天早上過來請安都要陪著用早飯,她豈不是要天天挨餓?
莊氏越想越不是滋味,等離了致寧苑,她趕緊攔著蕭雲柔與她搭話。
「大嫂,我才嫁過來,京中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平日裡無趣得緊,就是不知大嫂那方不方便讓我叨擾。」
蕭雲柔並不討厭莊氏,在她印象裡,這個女子雖然有自個兒的私心,但本質不壞,況且又是三房,遲早要分出去的,也不必給她什麼臉色。
「一早我要處理府中庶務,若是弟妹得空,下午來找我便是。」
得了蕭雲柔的應允,莊氏就笑咪咪的走了,她想的簡單,蕭雲柔現在掌管侯府庶務,她若能討得好,說不準能從中得些好處。
莊氏打的算盤蕭雲柔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區區一個莊氏她還不放在眼裡。
「妳還是吃的太少了。」莊氏走後,蕭雲柔和裴凌風並肩而行,裴凌風捏著她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皺眉道。
「我素來就用得不多。」
裴凌風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他還記得那會蕭雲柔食慾不振,身子垮得厲害時的模樣,心中一陣後怕。
「以後可不許如此,總要為自個兒的身子著想,以後每天我儘量都回來陪妳用飯。」
裴凌風想著該送個人進來德柔苑,他不在的時候好盯著蕭雲柔每天用飯。
蕭雲柔微微一愣,這一齣是怎麼回事?
「世子爺不必……」
「我說的話可不會收回,妳身子骨太弱了些。」說著,裴凌風垂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暗示,「夫人總要養好了身子,才能早日給軒兒添幾個弟弟妹妹不是?」話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青天白日裡聽到這話,蕭雲柔不禁瞪了裴凌風一眼,強作鎮定的走回院子,前提是她的臉沒有那麼紅的話。

裴凌風說到做到,而且速度極快,第二天一早,一張藥膳方子就擺在蕭雲柔面前,說是吃著能開胃。
蕭雲柔無奈地揉了揉額頭,這方子她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最後只能歎息一聲交給蘇嬤嬤。
「嬤嬤看著辦吧。」
蕭雲柔可不耐煩吃這些苦苦的東西,蘇嬤嬤可不管那麼多,只知道這方子是個寶貝,是為蕭雲柔身子好的東西。
蘇嬤嬤小心翼翼地收起方子,又尋了信得過的大夫仔細詢問,將該忌口的、避諱的東西都替蕭雲柔消除的乾乾淨淨,這才興致勃勃的親自動手。
自此,德柔苑每日都能傳出來陣陣藥膳香味,蕭雲柔每天也在蘇嬤嬤和裴凌風派來的人緊盯下,硬著頭皮每天吃一碗。
幾天後,蕭雲柔不樂意了,憑什麼就她一個人吃這些東西?她吃,那裴凌風也該陪著她吃,這才公平。
於是乎,蕭雲柔讓人尋了一道能強身健體、調養脾胃的藥膳,若是裴凌風在家也就罷了,若是在衙門不回來用飯,她便會「好心」的送去衙門,惹來裴凌風諸多同僚羨慕之餘,裴凌風的心底也是一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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