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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97801-E97802

《藥引娘子》全2冊

  • 出版日期:2020/12/11
  • 瀏覽人次:32606
  • 定價:NT$ 560
  • 優惠價:NT$ 442
她說她也不想哭,但是身體好痛就忍不住流淚了;
他說他終於懂了,失去她時他也不由自主流淚了……


藍海E97801 《藥引娘子》上
晉王妃痛感神經異於常人,嫁給中毒的短命王爺後被他虐身又虐心,
每天疼得死去活來,他死後又被皇帝遷怒打了板子,活活痛死……
楚時依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就得接受穿越進小說的事實,
拿的還是炮灰女配的劇本,所幸她得到一個改寫系統的幫忙,
還給了她高超醫術以及血能治百病的金手指,只是系統真的太坑爹,
這都是為了讓她以自身血肉當藥引,治好晉王身上難解的奇毒,
為了不因割肉而生生痛死,她只能完成「恥度」爆表的任務獲得止痛劑,
當眾向冷酷王爺告白示愛、抱著他猛親一頓都是小菜一碟,
儘管這些日常任務讓病嬌王爺誤以為他的王妃愛死他了,
總覺得她是饞他身子才會逮到機會就撲倒他,她也只能默默背了這個鍋,
誰知她這樣勤勤懇懇忍著羞澀做任務,好不容易攢夠止痛劑做出解藥,
他卻一吃就吐血身亡,她也被關入大牢等死……
 
藍海E97802 《藥引娘子》下
楚時依有時真覺得自己不是嫁老公而是當他娘,
陸承宇數日未歸,她以為他出事了,沒想到竟是去抓大雁想哄她開心,
氣得她準備了特別的「禮物」──罰王爺跪算盤!
這還不算,這傢伙不希望她有孕又不願讓她喝傷身的避子藥,
乾脆來個死不碰她──當然沒讓他得逞!
由於她嫁進來許久肚子都沒動靜,太后決定辦場春宴給他納側妃,
卻因此讓她特意隱瞞的懷孕消息提前曝光,塞人一事自然取消,
本想著這下再沒什麼事情能夠驚動她,只要乖乖待在王府養胎即可,
誰知京城卻突發時疫,聖元帝也染上了,嚷著要用她的血治病……
墨時綰,處女座,
羅曼史甜文作者,擅長感情流,
特愛各種病嬌、偏執、霸道等,身心唯女主一人的深情男主。
因為特別容易哭的關係,幾乎不寫虐文,
平時最大的興趣就是看小說和各種電視劇,
以前喜歡看虐文,但現在年紀大了只看甜文,也只想寫甜文。
有點戀愛腦,雖然常被人說幼稚,
但我就喜歡塑造各類深情男主,
夢想是在書裡寫出我所喜歡、幻想的各式各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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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嬌體柔超怕痛
「小姐,小姐……該起了。小姐,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不能貪睡,得起床梳妝打扮,花轎馬上要到了。」
那人說完便直接將她扶坐起身。
楚時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在看清自己所處環境後,一個激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屋內古色古香,眼前桌上擺著大紅喜服,房內更是站了一整排穿著古裝的丫鬟及嬤嬤們。
楚時依恍惚一瞬,她這是還在作夢嗎?
「晉王府的花轎便要到了,小姐您可趕緊打起精神。」
丫鬟們並沒有發現她的異狀,兀自將她團團圍住,七手八腳地伺候她梳洗更衣。
楚時依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腦海中便驀然響起一道電子音。
【宿主妳好,我是妳的綁定系統,我的全名是改寫系統666,叫我小六即可。】
她聽完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簡直難以相信眼前情況,按她長年看小說的經驗,自己這是穿越還配有系統了?
「小姐,可是老身弄疼了您?」正幫她梳頭的全福婦人聽見她的抽氣聲,立刻停下手中動作。
「……沒有。」楚時依紅唇緊抿。
全福婦人聞言,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才又繼續替她梳理長髮。
為她上妝的丫鬟見她臉色難看至極,忍不住低聲勸道:「小姐,斂秋知道您不想與晉王成親,您心裡只有林公子,但皇上聖旨已下,您今日便要與晉王完婚,還是儘快將林公子忘了才好。」
楚時依聽完丫鬟的話,腦袋瞬間懵了懵,還沒來得及緩過神,那道電子音就又冒了出來。
【歡迎來到《嫡女重生之嬌寵夫人》,恭喜宿主和角色楚時依成功融合!】
嫡女重生之嬌寵夫人,這……這不就是她昨晚睡前看的那本小說嗎?
這小說裡面的炮灰女配跟自己同名同姓,她一時按捺不住好奇心,就熬夜將它看完。
書中原主傾慕男主,男主喜歡的卻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女主,原主想盡一切辦法拆散男女主,但最後還是輸給了主角光環,被指婚給病重的晉王沖喜。
雖然作者對晉王的描述是陰鬱孤傲、俊美非常,但他就是個母胎solo到死的短命炮灰,就算帥到人神共憤也沒什麼用。
作者還設定原主的痛感神經異於常人,稍微磕磕碰碰就能痛得渾身冷汗,淚流滿面,嫁進王府後不但遭晉王冷言冷語,虐身又虐心,讓原主整天疼得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沒多久,這短命的晉王就病死了,他死後原主被皇帝賜了三十大板,當場活活痛死,跟著殉葬。
楚時依萬萬沒想到,一覺醒來,自己居然就成了書裡的炮灰女配。
小六:【只要宿主改變晉王命運,完成發佈的任務,走完所有劇情,就能回原世界。】
楚時依原本就對穿越古代什麼的很有興趣,一聽只要走完劇情就能回原世界,這種能玩又能滿足她好奇心的趣事,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她問系統,「怎樣算走完所有劇情?」
小六:【幫他生個兒子。】
楚時依:「……」
就在他們對話的同時,丫鬟嬤嬤們已經幫她梳妝打扮完畢,為她戴上華美至極的鳳冠霞帔,蓋好喜帕。
全福人扶起她走出房門,在她耳邊輕聲細語的說著什麼,可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因為她聽到要幫晉王生個兒子,整個人都炸了。
楚時依黑著臉,「我拒絕!立刻送我回原世界!」
小六沉默片刻,道:【我可以現在就送妳回去,但回去後妳馬上就會死。】
「什麼?」
【這就是我們找上妳的原因,因為妳的手機使用盜版電池的關係,手機在妳睡覺時爆炸把妳給炸死了,如果拒絕完成主線任務,妳一回原世界就會當場死亡,但只要妳按任務走完所有劇情,那麼我們就能將妳送到還沒充電前,阻止悲劇發生。】
楚時依心中懊悔不已,心想當初就不該為了省錢用什麼盜版電池。


晉王娶妻,寧安侯府嫁女,迎親隊伍綿延十里,聲勢浩大,新郎陸承宇騎著駿馬走在前頭,面色蒼白,咳得厲害。
雖然他俊美無雙、宛若天神,京城貴女們卻無人羨慕楚時依,當今世上有誰不知道晉王是個病秧子,活不過弱冠之年,自從身中奇毒就性情大變,喜怒無常,甚至有傳言說晉王喜好男色,有斷袖之癖,否則俊美無儔、才貌雙全的陸承宇,怎會至今仍無婚配,甚至連暖房丫鬟也無。
到府行完禮後,楚時依單獨被送進喜房,偌大的喜房一片紅,她獨自坐在喜床上,想起原書劇情。
書中晉王喜怒無常,大婚當晚,只因為掀開蓋頭見到原主哭紅的雙眼便暴怒的將她趕出喜房,讓她成了全府笑柄,他甚至從未與原主圓房,後來下人還將這事傳出去,讓原主成了全城笑話。
楚時依心想這晉王脾氣古怪,她得儘量順著他才行,免得被他遷怒走上原主老路。
直到月娘高掛,厚重雕花木門才被人推開。
喜房內,龍鳳花燭微微搖曳,一身大紅色喜服勾勒出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姿。
透過喜帕,楚時依隱隱可見一道高䠷頎長的清俊身影已停在面前,她咬了咬下唇,才緊握了下交疊於腿上的雙手,喜帕便猝不及防地被揭開,她的心臟跟著猛烈一縮。
雖然早就知道陸承宇生得極為俊美,但真見到他的姿容,還是大受衝擊。
陸承宇果真如書中所言,俊美到人神共憤、宛如妖孽,比她想像中好看得太多太多。
男人眉宇如畫,炯炯雙瞳壓著薄唇,臉部線條走勢漂亮,就是面色蒼白,黑眸森冷毫無溫度,嘴裡吐出來的話也同樣聲冷如冰。
「下去。」他話裡透著淡淡的厭惡與不耐煩。
楚時依撇了撇嘴,站到一旁。呵,對女孩子這麼凶,活該你母胎solo到死。
陸承宇俊美的面容毫無血色,眼底有著淡淡黑青,一副要昏倒的模樣。
她才看了他幾眼,腦海便驀然浮現幾個陌生詞語——
素體陽氣虛弱,肝血不足,脾胃虧虛。
接著還條理清晰地列出對症下藥的方子,就連該如何扎針改善的要訣也一一於腦海浮現。
楚時依登時頭皮發麻,馬上問小六,「為什麼我腦子裡浮現一些奇怪的字?」
小六:【這是我們配給妳的醫術金手指,好讓宿主能順利完成任務,只要宿主按方子下藥,並搭以針訣日日為晉王施針,之後再尋幾味藥材入藥,他很快就能痊癒。】
就在楚時依與小六對話的同時,陸承宇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他原以為一心只有林哲的小姑娘新婚夜會哭紅了眼,甚至跟他拚個你死我活,沒想到她眸子澄澈毫無半絲猩紅,還如此平靜,彷彿之前的哭鬧全是他人捏造。
他雖然沒見過楚時依,對她的事卻也略有耳聞,都說寧安侯嫡女接到賜婚聖旨,當場暈死過去,之後更是要死要活、鬧騰不休,甚至絕食抗旨不願嫁他,現下這般波瀾不驚,是甘願了?
陸承宇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慵懶而勾人心魄的笑,嗓音卻似淬了冰,「不是非林哲不嫁?」
楚時依茫然半晌,才想起原主死活不肯出嫁的事,霎時啞口無言。
陸承宇嗤笑了一聲,沒有喝交杯酒,沒有什麼繁文縟節,直接找了個舒服位置沉入夢鄉,毫不理會候在一旁貌美傾城、美豔無雙的王妃。
楚時依見他兀自入睡,高懸不安的心終於安穩落下,看來今晚不用擔心洞房了。
然而就在她剛卸妝更衣完畢,喜床上的男人卻猛的坐起身,偏頭吐出一口血,房中霎時泛起甜膩血腥味。
楚時依臉色丕變,飛快地湊過去扶起他,還在想自己這是來沖喜還是來催命的,怎麼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吐了血,便被男人狠狠地推開。
那力道又重又猛,楚時依瞬間就疼紅了眼。該死,原主怕疼的設定簡直太坑爹了!
她看著面無血色的陸承宇,雖然腦中有藥方,但原主根本不懂醫術,要是突然懂了可能會讓人起疑,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去喊丫鬟小廝們進宮請太醫,可她人還沒起身,白嫩的手腕便被對方死死攥住。
「妳想做什麼?」他的聲音陰惻惻的,有些沙啞,神情危險而狠戾。
攥著手腕的力道有些重,楚時依疼得嘶了一聲,嗓音連帶軟糯哽咽了起來,「叫太醫……」
軟糯勾人的嗓音猝不及防竄入耳裡,陸承宇眸光暗沉一瞬,語氣森冷,「誰讓妳多事。」
楚時依額上冒起細細冷汗,戰戰兢兢道:「那找大夫?」
「妳想讓全京城都知曉本王在大婚之夜吐血?嗯?」陸承宇危險的瞇起眼。
楚時依:「……」她活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都吐血了還這麼死要面子的男人。
陸承宇攥著她手的力道忽地加重,黑眸沉沉地盯著她半晌,勾唇冷笑,「妳可知為何皇上會將妳指婚給本王?」
他雖然病弱,但力道對於楚時依來說還是太重,她瞬間就疼得眼淚簌簌地滾落下來,面上僅存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楚時依的記憶力很好,可說過目不忘,看完全書她自然曉得為何聖上要將原主指給晉王。
原主自幼多病,從小便是個藥罐子,基本就是靠藥吊著,不吃飯可以,不吃藥不行。直到她十二歲那年,寧安侯偶然得到高人相助,餵她一顆極其珍貴的丹藥,她才逐漸恢復健康,不必日日吃藥,然而原主身體好是好了,卻也從此痛感神經異於常人,磕破點皮就能疼得眼淚啪嗒啪嗒掉。
書中謠傳原主的血極其珍貴,所以皇上把她指給了晉王,並要求她得治好陸承宇,否則她必須跟著殉葬,可原主的血根本就沒傳言中的奇效,完全救不了晉王,所以最後晉王還是病死了,原主才會被皇帝遷怒,打了三十大板跟著去了。
楚時依面上眼淚撲簌簌地掉,心裡同時喊起小六,「小六,我快痛死了,能把原主痛覺神經異於常人這個設定先拿掉嗎?」
小六:【不能,但每次完成任務後會發送可暫時止痛的獎勵,在走完劇情前請宿主儘量忍耐。】
楚時依:「……」她就知道這系統靠不住。
陸承宇看著莫名其妙哭成淚人兒的楚時依,原本毫無感情的眼底掠過一絲詫然,快得叫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面色陰寒,冷冰冰的嗓音裡透著不耐煩,「妳哭什麼?」
楚時依掉著眼淚沒說話,目光卻委屈巴巴的,從他緊攥著自己手腕上的手緩緩掃過。
陸承宇像是想到什麼,鼻腔裡極其輕淡地哼了聲才收回手,楚時依頓時鬆了口氣,整個人軟綿綿的癱坐於地。
陸承宇沉默的看著她半晌,忽地勾唇一笑,意味深長道:「王妃如此怕疼?」
楚時依抬起瀲灩雙眸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問,遲疑了下,還是誠實點頭道:「怕。」
她嗓音本就軟糯,一哭聽上去就更軟,彷彿故意要勾人般。
陸承宇挑了下眉,左手攥成拳壓在唇邊咳了幾聲才又道:「過來。」
他唇上還帶著一抹血,狹長的眸子微揚,搭上傾倒眾生的精緻五官,若非面無血色,幾乎就和書上所形容的邪佞王爺如出一轍。
楚時依看著他,心跳忽地亂了一拍,心想這人還真是該死的好看,接著才顫顫巍巍站起來朝他走去。
她眉梢眼裡藏著秀氣,微微下垂的眼角給她添了份楚楚動人的氣質,看上去本就我見猶憐,如今眼尾泛紅的可憐模樣更是讓人看了心疼,一般人瞧見都會對她生起憐憫之情,忍不住想好好疼惜她一番。
可偏偏陸承宇不是一般人,不但毫無半分憐憫,反倒心中驀然湧起一絲施虐慾,待楚時依一靠過去,他便陡然將她拽進懷中,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唇。
薄唇冰涼,吻得十分粗暴,似乎是刻意要弄疼她,楚時依舌尖驟然一痛,口中隨之泛起血絲味,瞬間疼得她腦袋一片空白,眼淚好似開了閘,根本收不住,狼狽又可憐。
陸承宇沿著她的紅唇,細吻至她渾圓白嫩的耳垂,意味不明的沉聲低笑,「王妃如此怕疼,那待會兒圓房豈非得活活疼死?」
楚時依心頭陡然一跳,緊接著便被推倒於紅被上,俊美絕倫的面容近在眼前,她驀然手足無措,忽然間,陸承宇猛的壓了下來,她僵住不敢亂動,呼吸猝然一窒。
許久,陸承宇依然一動也不動。
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才發現他整個人燒得厲害,看來之前陸承宇都是在強撐。
楚時依頓時鬆了口氣,連忙起身將人推到一旁。
她望向榻上汗涔涔的男人,見他痛苦的擰著眉,猶豫片刻,終是決定先讓下人帶她到藥房抓藥再說。
由於晉王久病的關係,王府中有個專門存放藥材的藥房,以備不時之需,這在書中也有交代。
一進藥房,她腦子似是被灌了醫科大全一般,居然看著藥材就能知道那是什麼藥。楚時依心中震驚,卻還是迅速地按腦中浮現的方子抓好藥,讓人去煎熬湯藥。
下人們看著她麻利挑選藥材的模樣,不禁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暗忖:寧安侯嫡女何時懂醫術了?難不成她是久病成良醫?
他們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按王妃的吩咐熬好湯藥,將藥送到喜房。
楚時依雖有餵藥經驗,但這男人沉得很,她還是費了不少時間才將那一小碗藥仔細餵完。
餵完後她又命下人送來銀針,楚時依先將銀針置於燭火上淬烤,再按著腦中的針訣刺入各處穴位,為陸承宇施針。
她以前未曾替人施針過,所以手法仍非常稚嫩,扎針期間,陸承宇好幾次渾身猛震、冷汗涔涔,險些被活活痛醒過來。
楚時依忙完一切,本想讓下人帶她去別處休息,但她忽然想起原書劇情,大婚之夜若是離了新房,隔天就會成他人笑柄,她無奈的在房內掃視一圈,決定先窩在一旁的羅漢榻上,暫睡一晚再說。

遠方天色漸白,微微的光亮透進窗櫺照入屋內,絲縷光束照在男人俊美絕倫的臉龐上。
喜床上,陸承宇悠然轉醒,起身見到縮在羅漢榻上的嬌小身影,才憶起昨晚自己成婚了。
羅漢榻上,美人膚白如雪,在一片紅的喜房映襯下就連睡顏亦美得妖豔。
陸承宇視線接著掃過一旁案上的空藥碗,冷淡的眉眼微微低垂。
他記得昨晚意識模糊間,有人小心仔細的餵他喝藥,後來好似還有人拿針在他身上扎來扎去,令他渾身劇痛難耐。陸承宇冷笑了一聲,這女人果然死活不願嫁他,新婚之夜居然膽敢趁他昏迷時拿針扎他。
他看著猶在沉睡的楚時依,眸色晦暗不明。
少頃,蘇嬤嬤敲了敲房門,「王爺,王妃,該起了。」
按規矩,今日還得進宮拜見帝后,遲到不得。
淺眠的楚時依立刻驚醒,一睜眼便對上陸承宇毫無感情的黑眸,男人眉如冰霜眸如雪,神色冷淡疏離,彷彿天生就是個無心無情之人,她猛的打了個冷顫,連忙規規矩矩的坐起身。
「都進來。」陸承宇道。
先進屋的是王府的總管太監陳福,陳福是自小照顧陸承宇的老太監,他先說了一長串的吉祥話,而後恭敬地跪下給楚時依行禮。
楚時依將早備好的荷包賞給他,「公公請起。」
書中,原主雖生於侯府卻毫無手段,分明早備好荷包賞賜,與王府下人們初見時卻不知打賞,導致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得寵後,就連下人也膽敢擺臉色給她看。
陳福笑咪咪的接下荷包,之後是負責貼身伺候陸承宇的蘇嬤嬤和兩個大丫鬟,同樣對她行禮說吉祥話,楚時依一樣受了禮,一一給予荷包打賞。
楚時依就只帶了一個陪嫁丫鬟斂秋過來,斂秋膽子小,性子樸實,見了冷若冰霜、氣場不怒自威的陸承宇後渾身發抖,朝他磕了個頭,乾巴巴的說了句「參見王爺」就沒了。
蘇嬤嬤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諷笑,朝陳福使了個眼色,陳福似沒見到般仍是滿臉笑容。
蘇嬤嬤身後的兩個大丫鬟似雲與似雪同樣相互使了個眼色,眼露嘲諷,直到被陳福狠瞪了一眼,兩人才收斂神色,乖順的低下頭。
楚時依面上波瀾不驚,畢竟她熟知劇情走向,原主在嫁過來前,哭鬧得人盡皆知,王府奴僕早有所聞,幾乎個個打從心裡不喜歡這個看不起他們王爺的王妃。

前往皇宮時,兩人坐的是華蓋八抬轎,同坐一頂轎中的楚時依不敢靠陸承宇太近。
陸承宇閉眼假寐,彼此毫無交流。
然而就在兩人於午門下轎,換成輦車後,陸承宇卻開始緊緊挨著她,還咳得越發厲害。
楚時依腦中沒有浮現藥方,心想他應該不是咳疾發作,但基於關心還是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問道:「王爺,您還好嗎?」
陸承宇又低咳幾聲,垂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諷笑,「王妃這是在關心本王?」
楚時依聽見他喊自己王妃,面上登時一熱,乾巴巴道:「是。」
陸承宇沉默的看著她半晌,不明所以的低笑了起來,「呵呵呵呵……」
跟在輦車旁的小太監聽見笑聲後,心中驀然一驚。
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寧安侯嫡女心有所屬,不肯出嫁,晉王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莫非兩人一夜過後就盡釋前嫌?

鳳儀宮內,剛下早朝的帝后早已坐於正殿,等著新人拜見。
兩人一塊恭敬地給帝后行禮。
皇帝滿意的看著他們,點了點頭才沉聲道:「晉王如今已成親,有王妃服侍,莫再讓朕與你母后擔心,好好將養身子。」
「兒臣省得,定不再讓父皇與母后擔憂,專心養病。」陸承宇恭敬道,語畢又偏頭掩嘴,低咳起來。
皇帝黑眸閃過一絲哀痛,又寬慰了幾句話,便賜陸承宇入座。
楚時依見陸承宇退到一旁,登時緊張起來,她壓根兒不懂如何行禮!所幸她還能模仿著小六在她腦中播放的跪拜動作。
楚時依在鋪好的軟墊上跪下,按規矩給皇帝叩頭奉茶。
皇帝笑著接過茶給了賞賜,楚時依恭敬地謝恩後,又跪在皇后面前再次奉茶。
然而,皇后卻沒有接茶,她杏眸半垂,不鹹不淡道:「聽說妳之前不願嫁給晉王,可是覺得晉王配不上妳?」
楚時依霎時心中一凜,立刻溫順地低下頭去,將原本舉在頭上的茶端得更高,誠惶誠恐道:「妾身不敢,是妾身一時糊塗、罪該萬死,妾身知錯,將來定會好好服侍王爺。」
當初原主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也是皇帝好脾氣,一心想救晉王才沒將她斬了,這時說她沒有不願嫁那便是欺君,她只能無奈的背下這不屬於自己的鍋。
皇后淡淡笑了下,沒有回她,隨即轉過頭去跟皇帝聊起天來。
昨夜楚時依窩在羅漢榻睡了一宿,本就睡得渾身酸痛,再加上原主身嬌體弱又怕疼,這才跪沒一會兒腿就麻得酸疼不已。
皇后卻還在跟皇帝說,當初楚時依不肯嫁,她簡直為此操碎了心,就擔心陸承宇本就不好的身子會被氣得病上加病。
楚時依跪得久了,端著茶水的手微微顫抖,膝蓋也開始疼了起來,額間冒起細密冷汗,臉色越發蒼白。
皇后雖剛過四十,但保養得宜不顯年歲,仍是個不扣不折的大美人,說起話時又笑臉盈盈,如沐春風,皇帝聽著她的話倒也不嫌煩,還跟著微笑點頭。
好半晌,皇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旁的陸承宇一眼,只見陸承宇星眸半垂,不疾不徐的喝著茶,也沒要幫楚時依解圍的樣子。
皇后的鳳眸掠過一抹光芒,這才若無其事地接過楚時依的奉茶。「以前的事本宮也不願多加追究,妳如今已貴為王妃,就好好服侍王爺,切莫再鬧出笑話。」
「是。」楚時依低眉順眼道。
皇后牽起她的手拍了拍,柔聲交代幾句話,跟著賞賜了不少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已然沒有一開始的不冷不熱,乍看之下倒有幾分舐犢情深的憐愛。
楚時依謝恩起身,不穩的晃了下,一旁宮女連忙上前攙扶。
陸承宇卻依然坐在位上,無動於衷,直到楚時依走到他面前,才撩起眼皮淡淡掃了她一眼。
三伏盛夏,太陽像個大火爐,兩人一出鳳儀宮大門,楚時依就被烈日晃花了眼,走沒幾步便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剛才跪得太久,她的身體吃不消,面色看上去竟比陸承宇還蒼白幾分,就在她腳步踉蹌將要摔倒時,一隻大手及時攬住了她的細腰。
「嬌氣。」陸承宇皺眉冷哼,話裡仍透著厭惡與不耐,待她站穩後飛快的收回手。
楚時依懵懵的看著他的側臉,覺得這男人莫名其妙,要扶還要罵。
第二章 坑爹的系統
回府路上,轎子緩緩地顛簸前行,楚時依被晃得昏昏欲睡,就在她開始打盹時,腦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登登登」的警示聲。
她猛的睜開眼,隨即聽見小六焦急喊道:【請宿主即刻下轎!請宿主即刻下轎!】
楚時依一臉詫然,「怎麼了?」
小六只是一徑地重複「請宿主即刻下轎」,沒有說明任何原因。
她瞬間心靈福至,一個激靈,猛的大喊,「停轎!快停轎!我要下轎!」
轎夫們充耳不聞,絲毫不理會她,原本閉目養神的陸承宇則是撩起眼皮看向她。
「王爺您快讓他們停轎!我們現在得馬上下轎,要來不及了……」她撲過去拽住他的胳膊,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陸承宇垂眸看著緊緊抓著自己的柔荑,瞇眼冷哼,「這是做什麼?為何要停下?」
小六的警告聲仍在腦中不停地響著,楚時依心急如焚,卻又不能直接告訴他理由。
與此同時,胡同中一輛馬車直直朝著他們狂奔而來。
轎夫們看到馬車,一個個臉色全變了,其中一人更語帶驚恐的大喊,「王爺有馬車朝這衝來了!」
這時轎夫們也顧不得轎上的人,紛紛棄轎,連滾帶爬的朝一旁撲去保命。
陸承宇瞳孔驀地緊縮,大手飛快地攬上楚時依的腰肢,毫不猶豫的抱著她鑽出轎外。
「砰!」馬車直直朝著華蓋轎輦撞了上去,停都停不住,直到頂著轎輦撞塌了一旁的牆,發出轟然巨響才緩緩停下,附近地面猶隱隱震動,動靜大得幾乎整條街都聽得一清二楚。
陸承宇施展輕功朝旁急掠數尺,及時與馬車擦身而過,將將避開緊接在後的巨大衝擊。
就在他抱著楚時依落地沒多久,一名黑衣勁裝男子亦跟著落在他面前,單膝跪地,語氣恭敬,「主子。」
黑衣男子是陸承宇的影衛首領,影一。
陸承宇看著被撞了個粉碎的華蓋轎輦,臉色陰沉得可怕,眼裡閃著殺意,「查。」
影一頷首,「是。」
語畢,男子起身急掠而去。
事發突然,陸承宇帶著楚時依鑽出轎外時,她很倒楣的磕了下頭,連痛呼聲都還來不及喊出口就當場疼得暈死過去,額上的血還蹭了一些在陸承宇的脖頸上。
陸承宇神情晦暗莫測,垂眸看著懷中暈過去的楚時依,欲抬手拭去她額間的血,臉色卻驀然一變,他猛的側過頭,一陣撕心裂肺的咳,接著吐出一大口血。
十六歲那年,他帶兵驅趕敵軍,雖大獲全勝,卻在班師回朝途中不慎遭自己的心腹偷襲,身中奇毒,幾乎每個為他診斷的太醫及大夫都說他活不過弱冠之年。
他曾是皇帝心中最理想的太子人選,卻因忽然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終是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皇帝為此傷心不已,在他尚未大婚的情況下就破例封他為王,而後更是廣集天下的奇藥跟神醫,說只要能治好晉王便重重有賞,卻始終沒有人真能醫好他,直到後來找到當年治好寧安侯嫡女的高人,才得知楚時依的血竟有奇效能救治陸承宇。
皇帝雖半信半疑,但陸承宇今年已十九,眼看就要到弱冠之年,就是不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還是下旨為兩人指婚。
中毒後,陸承宇每每施展輕功就會如同現下這般,必定吐血。
他垂眸看著手指上紅豔豔的鮮血,想起父皇曾經告訴過自己,寧安侯府嫡女的血能當藥引,可治百病,十分珍貴,她必能救他一命。
陸承宇眸色微微一沉,抱著楚時依躍上前來接他們回府的馬車。
兩人回到王府時太醫已候在大廳等待。
方才一出事,其他影衛就將消息傳回王府,陳福立刻派人進宮請太醫。
太醫診治完楚時依,恭敬道:「王妃頭上的傷不算太重,一般人尚不至於暈倒,極有可能是王妃的身子比其他人更嬌弱怕疼的緣故,才會疼暈過去。」
寧安侯府嫡女又嬌又怕疼,這不是什麼祕密。
楚時依母親早逝,一生下她就難產離世,從小就是個藥罐子,長大後容貌更是跟母親幾乎如出一轍,寧安侯本就和她母親姜氏感情極好,對這個神似亡妻的女兒可說是無限寵溺,稍微磕磕碰碰她就淚眼汪汪的找寧安侯撒嬌,要他幫她整治弄疼她的那些人,常常為此鬧騰得滿城風雨。


躺在軟榻上的楚時依在昏睡大半天後終於悠悠轉醒,可她不僅額頭疼得厲害,腦子還一陣一陣的發暈,渾身孱弱無力,連眼皮都撩不動。
「真晦氣,也不知是來沖喜還是催命的,這才成婚第一天王爺就遇上這種晦氣事……」
「妳少說兩句,等等給福公公或王爺聽了可有妳好受。」
細微的談話聲由遠而近,楚時依也不知是誰在說話,就這麼閉著眼,迷迷糊糊的聽了下去。
「我說的是實話,昨晚王爺新婚夜裡吐血,就是我煎的藥,結果今天王爺又差點被馬車撞,這還不是催命?哎喲,聽說那馬車上裝了滿滿的石頭,把整面牆都給撞塌,馬也死了,不知有多可怕。」
「我也聽小卓說了,那駕車的車夫身受重傷渾身酒氣,也不曉得活不活得成。」
「說是救活送去大理寺了。」
「幸好王爺沒受傷。」
「就是,方才太醫說王爺氣色比之前好了些,還跟王爺開玩笑說也許是沖喜的功勞,哼,太醫真的是越來越沒幽默感了。」
「妳啊,知道妳心繫王爺,但——」
「胡說八道,我才沒有,王妃就在那兒,妳可別亂說害我!」
「哈哈哈……沒有那妳為什麼臉蛋兒這麼紅……」
楚時依聽了半晌,只覺得那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沒多久房間再次回歸寂靜,她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楚時依不知自己昏睡多久,一張眼就瞧見斂秋正雙眼通紅的看著她。
「斂秋。」她迅速坐起身。
「王妃您慢點。」斂秋連忙過去攙扶起她。
「我睡多久了?現在什麼時辰?」
「您昏睡一天,已經午時了。」
【宿主妳好,任務已發佈,請親自端藥給陸承宇,並替他施針,獎勵為半份止痛劑。】
楚時依聽見這坑人的獎勵,瞬間震驚的清醒過來,「為什麼獎勵只有半份?」
小六:【宿主也可以選擇不接受該任務,但完成主線任務需大量止痛劑,建議宿主不要輕易放棄。】
楚時依想到主線任務的內容,頓時欲哭無淚,完成那兩件事的確要用上不少止痛劑。
「王妃您要去哪?」斂秋眼看她一醒來就急著要離開房間,連忙攔住她,「您還沒換衣裳。」
「我要端藥給王爺喝,快來幫我更衣。」
斂秋驀然一愣,不明白小姐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之前她家小姐分明還吵著非林公子不嫁,現下居然對王爺如此上心,簡直匪夷所思。她心裡雖然疑惑,卻還是馬上幫楚時依梳洗換裝。
楚時依從斂秋口中得知陸承宇正在書房,她捧著藥從膳房離開後,便直接往書房走去。
就在她接近書房時,卻猛然瞧見似雲在書房外鬼鬼祟祟,一副形跡可疑的模樣。
楚時依沒有喊她,而是小心翼翼的靠過去,想看她究竟在幹麼,然而似雲卻像是背上長了眼般,她才一靠近就立刻跑得無影無蹤。
楚時依狐疑的看著似雲離去的方向,本想跟上去看看,卻聽見書房裡傳來陸承宇的咳嗽聲。
她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先將藥送進去再說。「王爺,藥煎好了。」
陸承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人前段時間還死活不肯嫁他,現下怎麼又突然對他如此上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承宇幽深的目光停在藥碗上,意味不明道:「妳先喝一口。」
楚時依震驚,「王爺要喝我喝過的湯藥?」這樣他們豈不是間接接吻了?「這這這,這樣好像不太好,這樣王爺不就是吃妾身吃剩的嗎?要不妾身再去讓人多熬一碗……」
陸承宇額間青筋隱隱跳動,面無表情的拿起藥碗上的勺子,舀起半勺堵進她說個不停的小嘴裡。
楚時依猝不及防的嗆了一口,眼角微微上揚的杏眸隨之蘊起一層水霧,湯藥苦澀至極,苦得她兩彎黛眉死死緊蹙。「好難喝……好苦……王爺平時怎麼喝得下去?」
漂亮的小臉全皺在一塊,玲瓏嬌美的身子跟著打了個冷顫。
陸承宇見她無絲毫異狀,才冷著臉接過她手中藥碗,就著碗口一飲而盡。
楚時依接回空碗後,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欲言又止,心想究竟要怎麼說才能幫他施針,又不惹他起疑。
「還有何事?」陸承宇輕輕撩起眼皮,語氣甚是不耐。
「其實我以前曾學過醫術……」楚時依嚥了口唾沫,「只要我天天為王爺施針,王爺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陸承宇聽完後低低的笑了起來,胸膛跟著起伏振動,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氣。他沒想到他的王妃居然如此恨他,恨到想到此等荒謬法子,好能明目張膽的拿針扎他。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恨他,欲要折磨他到何等地步。
楚時依聽著他低沉的笑聲,面頰漸漸燒燙起來,心想果然自己的理由太過牽強愚蠢。她訕訕的耷拉下肩膀,正要轉身離去,沒想到卻被陸承宇一把拽進懷中。
他眸色晦暗,垂首於她耳畔沉聲道:「那便有請王妃為本王施針。」
男人的嗓音略帶沙啞,有種獨特的性感。
楚時依僵在陸承宇懷中,不知如何是好,她還是頭一次與男人如此親密。
「還不替本王更衣。」陸承宇低啞一笑,薄唇故意在她耳鬢輕輕廝磨,他一把拉過楚時依的柔荑,擱在腰帶處,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則解開自己的衣襟。
楚時依耳根瞬間一片燙紅。


大婚第三日,新嫁娘回門。
陸承宇這次倒是沒多擺臉色,也沒開口為難,但依舊眉眼倨傲,矜貴非常,他一早便備好回門禮,帶著楚時依回寧安侯府。
那天陸承宇衣裳解到一半,她就嚇得摔掉手中的藥碗,陸承宇聽見碎碗聲,不知怎麼回事,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整個人突然暴怒不已,不由分說的將她趕出書房,害她沒能完成任務。
歸寧的路上,兩人在轎內又是各自沉默,不發一語。
楚時依還在氣他害自己任務失敗,沒拿到那半份獎勵,不想理他,陸承宇則一如往常的閉眼假寐。
寧安侯府內,寧安侯一早便在廳堂等著女兒回門,一聽丫鬟進來報小姐到了,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寧安侯見楚時依打扮得雍容華貴,儀態舉止也比出嫁前莊重大方許多,不禁面露欣慰。
他先是向陸承宇恭敬行了大禮,又紅著眼朝女兒行禮,而後才帶著楚時依去祭拜母親姜氏的牌位,之後三人才前往膳廳。
楚時依一進膳廳就看見這本書的女主角,也就是她妹妹楚紫陌。
她能一眼認出女主,全是因為原書中的女主是個紫色控,全身上下除了頭飾以外都是紫色系,而一身紫又能坐在侯府膳廳內悠哉喝茶的,想來除了楚紫陌再無第二人選。
「姊姊。」楚紫陌一見到她便笑臉盈盈的迎了過來,接著又向陸承宇欠身行禮,「紫陌參見王爺。」
陸承宇一身盛裝,眉目卻冷峻得很,他置若罔聞的繞過她直接入席。
被無視的楚紫陌,藏在衣袖裡的手指驀然攥緊,雙眸幽暗一瞬。
寧安侯前天就聽聞了馬車意外之事,當時他一聽見楚時依受了傷,整個人心急如焚,急急忙忙就想去王府探病,卻被妻子攔下,說她才剛大婚都還沒回門,娘家的人怎麼能去王府,如今心心念念的女兒終於回門,他自然陪著她坐下說了不少體己話。
楚紫陌也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應聲。
楚時依這時才知曉原來後母陳氏昨天意外落水,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所以今天才沒有出現。
就在楚時依準備離開侯府,一行人剛從膳廳移到廳堂,一個意外之人卻突然出現。
楚紫陌一看到來人就笑盈盈的喊了聲「阿哲哥哥」,眉開眼笑的靠了過去。
楚時依聽到名字後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要完。
來人一襲白衣,俊朗非凡,容貌氣質都極為出眾,眼中溫潤的光芒、臉上溫和的笑容都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他就是書中的男主角,當朝宰相的嫡子林哲,他不僅是原主的青梅竹馬,還是原主愛得死去活來、死活不肯出嫁鬧得人盡皆知的戀慕對象。
林哲見了他們也不訝異,從容淡定的朝兩人走來,不卑不亢地向她和陸承宇行禮。
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修羅場!楚時依這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點也不敢看林哲,更不敢看身旁的陸承宇現在是什麼表情眼神。
「參見晉王、參見晉王妃。」林哲行禮起身後歉然一笑,「微臣不知今日是王妃回門,還望王爺恕罪。微臣聽聞寧安侯夫人昨日落水後高燒不退,故特意請了京城聖手前來幫寧安侯夫人診脈,並非有意唐突二位。」
林哲是新科探花郎,已經入了翰林院,擔任翰林院修撰一職。
書中林哲高中探花之時,便在金鑾殿前請求皇帝賜婚,之後更是給了楚紫陌一個人人欽羨的風光大婚,此時兩人年庚八字都已配好,聖上賜了婚,日子也看好了,就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
「哦?」陸承宇瞟了眼始終垂著頭的楚時依,「聽聞王妃自小學習醫術,還懂如何施針,不如就讓王妃替寧安侯夫人瞧瞧。」
楚時依:「……」他絕對是故意的!
寧安侯面色微變,看著女兒及陸承宇欲言又止。
林哲看著楚時依的眼神亦微妙起來,楚紫陌則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陸承宇目光冰冷的掃了楚紫陌一眼。
楚紫陌連忙朝陸承宇福身行禮,歉笑道:「還請王爺原諒紫陌的無禮,可紫陌未曾聽聞姊姊學過醫。」
寧安侯見陸承宇目光瞬間陰沉了下去,連忙開口打圓場,「學過,學過!時依久病成良醫,以前太醫和大夫們來替她看診時,時依都有跟著學過一些。」
楚時依驚震的看了寧安侯一眼,心想這寧安侯果真如書中所言,極為寵溺女兒,居然不惜為了女兒欺瞞晉王。
楚紫陌臉色變了下,「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林哲朝楚時依溫雅一笑,「時依妹妹居然還會醫術?」
楚時依:「……」你誰啊?我們不熟,別亂喊!
儘管林哲面上笑容溫柔繾綣,她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林哲在書中就是典型的中央空調型男主,對誰都好都溫柔,是以原主才會對他如此迷戀,在他的溫柔中沉淪而不可自拔,甚至傻傻的以為林哲也是喜歡自己的,最後落了個悲慘下場。
楚時依覺得,對別人冷若冰霜,只對妳一個人暖,那才叫暖男,像林哲這種對每個姑娘都一樣溫柔體貼,不懂如何拒絕別人,有什麼忙都樂意幫,乍看之下暖得很,實際上反而渣得很,她生平最厭煩這種男人,有了伴還不懂與人避嫌,各種撩人而不自知。
楚時依心中一陣惡寒,悄悄地朝身旁的陸承宇靠去。
陸承宇聽見林哲的話,臉色陰沉得可怕,見她主動靠近自己,索性一把將她拽進懷中,他狹長漂亮的鳳眸危險的瞇了起來,垂首於她耳畔,陰惻惻道:「時依妹妹?」
他雖不喜他的王妃,卻也不代表能任由他人隨意與她親暱的稱兄道妹。
林哲喊她妹妹,那他不就成了林哲的妹婿?這個虧他可不吃。
怵人的低氣壓驀然籠罩全身,楚時依身子忽地一軟,整個人狼狽的靠在陸承宇懷中,心中欲哭無淚,她不敢抬頭看陸承宇,低聲囁嚅道:「我、我跟他不熟,真的。」
陸承宇垂眸看著懷中瑟瑟發抖的王妃,嘴角噙著冷意,「哦?那麼王妃還不趕緊去替寧安侯夫人瞧瞧。」
被冷落在一旁的京城聖手,聽見晉王的話臉都黑了,卻也不敢吭聲。
楚紫陌對於楚時依可清楚得很,雖然不明白爹爹為何要替長姊掩飾,但也懶得點破。她這長姊向來被爹爹寵壞了,不僅霸道還愛說大話,更是自從身體好了後就開始欺負她,百般想拆散她與阿哲哥哥。楚紫陌心中冷笑,楚時依八成是嫁入王府後又在晉王面前說了什麼大話,自己等著看她出醜就是。
一行人就這麼進了陳氏的房間。
陸承宇才進房,一身的威壓氣勢便撲面而來,俊臉還冷得跟冰塊似的,負責伺候陳氏的丫鬟婆子瞬間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全跪倒於地。
要是陳氏醒著,肯定也會嚇得瑟瑟發抖,所幸她現在燒得昏昏沉沉,不醒人事,壓根兒不知房裡發生何事。
楚時依一見到陳氏,腦中即刻又浮現藥方,她深吸了口氣,模仿以前在電視劇裡見過的那些大夫看診的樣子,佯裝把脈。
片刻後,她才開口對一旁的丫鬟說出方子,交代她們按方子去抓藥及煎熬湯藥。
「且慢。」就在丫鬟即將離去之際,楚紫陌卻將人攔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驟然掃向她。
楚紫陌淡笑道:「還請姊姊莫怪我,紫陌不是不相信姊姊,只是姊姊到底沒學過正統醫術,我想問問阿哲哥哥請來的京城聖手,姊姊方才所說的藥方可是正確無誤?」
眾人的目光改移到了京城聖手陳大夫身上。
陳大夫被晉王冷冷一掃,瞬間冷汗涔涔,他朝晉王拱手作揖,道:「王妃所說的方子,的確是……」
陸承宇淡淡「嗯」了一聲。
陳大夫心頭一跳,立刻低著頭跪在地上,「王妃確實厲害,她開的方子不僅正確,還有溫補的療效,還請晉王與寧安侯安心。」
楚紫陌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林哲眸子則是掠過一抹詫異。
「只不過……」陳大夫欲言又止。
「說。」陸承宇不耐煩的睨了陳大夫一眼,低沉的嗓音透著冰冷寒意。
陳大夫被看得膽顫心驚,顫顫巍巍道:「只不過寧安侯夫人病情來勢洶洶,單靠湯藥可能無法藥到病除,還請各位貴人先退出房間,且由老夫為夫人施針……」
「不行!」楚紫陌厲聲道,「施針,那我娘豈非要給你看個精光!」
陳大夫登時哭笑不得,他行醫多年,還是頭一次被視做輕薄之徒。「老夫本就是靠施針治病,二小姐您這……」
「紫陌,陳大夫的確是施針聖手,倘若妳仍不放心便留在房中。」林哲溫聲勸慰。
就在這時候,楚時依腦中忽然又響起小六的聲音。
【任務已發佈,宿主請替陳氏施針,獎勵為半份止痛劑。】
又是半份,這坑爹的獎勵!楚時依抱怨歸抱怨,但還是趕在眾人離開之前開口道:「不用勞煩陳大夫了,由我來施針即可。」
楚紫陌一聽楚時依要幫她娘施針,臉色又更難看了。她雖然不知為什麼楚時依剛剛說的藥方正確無誤,但她非常確定,楚時依從來就沒學過什麼醫術,更不可能會施針。
「妳開什麼玩笑?妳不能因為自己嫁給了晉王,無法跟阿哲哥哥在一起,就想出這麼惡毒的方法要對付我娘!」楚紫陌恨恨道。
楚時依聽完實在欲哭無淚,只想叫她閉嘴,什麼事不提偏偏提原主跟林哲的事,這不是擺明要害她嗎?
她慌亂抬頭,想跟陸承宇解釋,卻見他冷著一張俊臉,帶著滿身寒氣,拂袖離去。
楚時依心中一個咯噔,登時頭皮發麻,心想這人回去後,又不知要怎麼折騰自己了。
她心裡雖鬱悶不已,但眼下還是得先完成任務才行,楚時依轉頭看向楚紫陌,不疾不徐道:「我是不是要害母親,妳留下來看便知曉。」
楚紫陌冷冷一笑,「好,我就看妳究竟要玩什麼花樣!」語畢,她便走到床榻旁坐下。
楚時依無奈的歎了口氣,命人準備好所需的物品後,便將陳氏擺成趴臥的姿勢,而後緩緩褪去她身上衣物。
就在她施針完沒多久,昏迷不醒的陳氏還真就悠然轉醒過來。
楚紫陌詫然的瞪大眼,立刻上前扶起她娘。「娘,娘您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陳氏痛苦的皺著眉,聲音仍十分虛弱,臉上卻已經不再病態的忽紅忽白。「剛才好像有人拿針扎我,手勁忒大,疼死我了……侯府居然有人敢拿針扎我,陌兒有沒有看到是誰?趕緊把那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唉喲……現在還是好疼啊……」
楚紫陌聞言心疼得不得了,她恨恨的瞪向楚時依,以為她在施針時暗下毒手,怒道:「我就知道妳不安好心!」
楚時依:「……」這個世界救了人居然還要挨罵,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懶得理不知感激的楚紫陌,默默走出廂房,好半晌才在心裡問小六,「任務完成了,獎勵呢?」
小六:【半份獎勵已為宿主存放在獎勵櫃中,請宿主繼續努力。】
楚時依:「……」這坑爹的系統,坑爹的任務,還有坑爹的女主,任務的獎勵居然還真就只有半份。
然而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在這個世界上最坑爹的,莫過於那個已經坐在馬車上、一張俊臉冷得能結冰碴的晉王陸承宇。
第三章 晉王身心都有病
當晚回去,她一如往常替陸承宇施針。
陸承宇慢條斯理的褪下中衣,露出精實白皙的身軀,身上的肌肉結實而不過分誇張,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楚時依淡淡的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轉過身準備起施針用具。
陸承宇見她背對自己,兩隻耳尖卻紅通通的,削薄的唇瓣隨之掀起一抹惡劣笑意。
楚時依才剛伸手要拿銀針,就猛的被人從後拖上床榻,她瞳孔驟然一縮,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渾厚的男性氣息便鋪天蓋地籠罩下來,讓她動彈不得。
陸承宇將她抵在床榻內側的牆上,捏起她的下巴,冷哼道:「妳現在還忘不了林哲?嗯?」
他整個人籠罩著一層凌厲的黑暗氣息,冷峻的目光與嘴角噙著的淺笑形成強烈反差,俊美陰鷙,令人不寒而慄。
楚時依這身子本就痛感異於常人,他的力道雖不大,她卻已經疼得眼淚滾滾而落。
「我沒有……」她話聲哽咽,嗓音軟軟糯糯惹人心疼,清透濕潤的眸子更是盈滿恐懼。
陸承宇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她嬌嫩的肌膚,粗糙的指腹劃過她滑嫩的肌膚時力道雖然不重,但對楚時依而言還是太疼。
她不禁吃痛地「嘶」了一聲,蹙緊眉心,軟軟地抽泣道:「疼……」
陸承宇卻不為所動,削薄的唇瓣毫無血色,目光幽深的盯著她,黑眸似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他嗓音陰沉可怕,「妳是不是以為本王沒同妳圓房,妳便還有機會?」
楚時依被他看得莫名瘮得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不是……」她驚惶害怕的搖著頭,一時之間連敬語都忘了要用,眼中晶瑩的淚珠隨著他指腹的摩挲不受控地往下掉,捲翹的睫毛上更是沾滿淚水。
陸承宇一想到今日楚時依一見到林哲便嬌羞得不敢抬頭的模樣,心中更是一陣煩躁。那種明明是自己八抬大轎娶進門的王妃,心卻不在自己身上的憋屈感,讓他覺得憤怒又難堪。
自他從儲君之爭落敗下來,原本擁護他的那些大臣見他身子日益衰弱,也跟著一個一個背叛疏離,就只剩三兩個忠心耿耿的心腹對他不離不棄,現下,就連他剛娶進門的王妃心尖兒上放的也是別的男人,叫他如何不憋屈惱怒。
陸承宇陰沉著臉,俯身湊在她唇邊,危險的瞇起眼,「今晚我們便來完成大婚當天未完之事。」
他星眸半垂,長長的睫毛半落下來,蒼白俊美的臉龐邪肆而陰鷙。
楚時依雙眸驟然瞪大,死死的搖著頭,惶恐道:「不……不要——」
她話方落下,男人削薄的唇瓣便強勢地噙住了她的粉唇,扣著她的腦袋,似狂風暴雨般的輾轉親吻。
楚時依瞬間渾身僵硬,睫毛慌張亂顫。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這麼粗魯,他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的嗎?她現在就只有半份止痛劑,連用都不能用,原主這種體質,圓房什麼的,她肯定會直接活活痛死。
楚時依驚恐又錯愕的問著小六,「書裡不是說晉王高冷禁慾、不近女色,還特別討厭原主、從不碰原主,他現在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不按劇本走?」
小六頓了頓,不答反問:【宿主好像不怎麼擔心自己的清白?】
楚時依內心崩潰,「你都說要幫陸承宇生孩子我才能回原世界,我還介意我的清白做什麼,難道我可以不幫他生兒子就回去?我有得選嗎!」
小六恍然大悟,【宿主有這個決心是好的,請繼續保持,只不過在下也不知晉王為何不按劇情走,加油啊。】
楚時依:「……」我要你有何用!
陸承宇親到一半,發現懷裡的人居然在走神,心中怒火更盛。才及笄兩年的小姑娘,居然也膽敢無視他,不將他放在眼裡,陸承宇越發粗暴的啃咬她的嬌唇,帶著薄繭的大手跟著一路往下,不過片刻,雪白的香肩與誘人的鎖骨便全都暴露於空氣之中。
楚時依心頭猛的一跳,越發奮力地掙扎起來。不行!她還沒有止痛劑,就算要完成任務也不是現在,現在只會要了她的命。
楚時依的不配合讓陸承宇眸色越發幽暗,他再次牢牢擒住她的下巴,唇舌熱烈得似要將人融化。
楚時依被吻得暈暈沉沉之際,舌尖卻驀然被男人狠狠地咬了一口,這次吮咬的力道比上次大上許多,她還來不及出聲求饒便瞬間疼得暈死過去。
原本摟在懷中的軟玉溫香驟然癱軟,陸承宇一愣,終於離開了少女柔軟濕潤的唇瓣,他垂眸看著懷裡暈過去的楚時依,只見她白裡透紅的臉頰滿是狼狽淚水,眼尾哭得點點緋紅,還有幾顆淚珠掛在長睫毛上。
如此美人,模樣十分惹人憐惜,若是尋常男子早就心疼不已,然而陸承宇的神情卻冰寒至極,目光幽冷陰森,漾著一抹病態猩紅。
他俯首在她耳畔,嗓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卻有著濃濃的占有慾,「就算是本王棄如敝屣之物,他人亦不可隨意取走。妳既已嫁給本王,便永遠只能是晉王妃,最好不要再對他人癡心妄想。」


睡夢中的楚時依覺得自己身子很沉,似被什麼壓著般,幾乎要喘不過氣,那東西又沉又燙,她皺著眉推了一會兒,發現推不動,索性一股作氣連踢帶踹,終於將它給踹了下去,總算一身輕鬆。
「唔……」
就在她推開束縛之際,那東西忽然發出一記悶哼,低沉酥麻的嗓音竄入耳中,楚時依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皮,清醒過來。
待她看清楚剛剛被她踹開的「東西」後,瞬間冷汗涔涔。楚時依懊悔的捂著臉,心驚膽跳的看著被她踹下軟榻卻依然沒有甦醒跡象的陸承宇。
她見他始終一動不動,臉色跟著一變,心中暗叫不妙,她翻身下榻,仔細觀察起癱倒於地的男人,果不其然,男人臉色蒼白得厲害,他昏迷不醒時,平時身上那股凜冽的氣勢隨之消散,不似平時那般叫人害怕。
楚時依抬手摸了下他的額頭及手背,如她所想,渾身滾燙,這人肯定是昨夜又發起高燒,只是為什麼他會跟她同榻而眠?難不成……
楚時依這時才想起昨晚這男人的粗暴行為,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嘴唇,果然腫了,還有點隱隱作痛,看來是昨晚欺負完她,這男人就又撐不住昏了過去。
楚時依垂眸看著他,低聲嘟囔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怒氣,「病死你算了。」
【宿主,容在下提醒妳一件事,你倆命運相連,他如果病死了妳也得跟著殉葬。】
楚時依:「……」她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她為什麼會買盜版電池呢?為什麼?
楚時依心裡雖不怎麼想救這個三番兩次欺負自己的男人,可無奈他跟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她不得不救。
她試著將這昏迷不醒的病秧子扶回軟榻,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小得令人咋舌,根本挪不動陸承宇,原主生來就是嬌貴的侯府嫡女,又是從小就讓寧安侯千嬌百寵養大的,自然身嬌體軟,嬌氣得不行。
楚時依無奈,只能開口喚人進來,讓人將陸承宇抬回榻上。
蘇嬤嬤見到自家王爺居然躺在地板上,陡然一愣,看向楚時依的眼神不禁染上怒火。早就聽聞王妃死活不肯嫁他們王爺,卻沒想到居然這麼過分,大婚沒幾日就將王爺給踹下榻。
楚時依察覺蘇嬤嬤眼底的怒意,心虛的開口解釋,「王爺睡著時壓在我身上了,他實在太沉,我不是故意的。」
蘇嬤嬤聞言臉色變了下,看到楚時依與王爺皆衣衫不整的模樣,眸色閃爍,面色變得極其微妙。
小太監們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將陸承宇抬回軟榻。
蘇嬤嬤低眉順眼,福身道:「恕奴婢多嘴,但因太醫曾再三交代,奴婢不得不提,王妃與王爺雖是新婚,可王爺身子虛弱,不可縱慾過度,還請王妃多勸勸王爺。」
楚時依先是聽得一臉懵,聽完面上竄起一道燒燙的紅,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白嫩的小臉紅得像燙熟的蝦子,一雙美目滿是羞窘,縱什麼縱,他們根本就沒那啥好嗎!
楚時依想開口解釋,但又想起若是被王府下人們知道自己沒跟王爺圓房,那她等同於走上原主老路,必定淪為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不行,絕對不行!她輕咬了咬嘴唇,把原本要說的話嚥回腹中。
所幸蘇嬤嬤沒再說什麼令人感到羞恥的話,很快就帶著丫鬟太監們退出房外。
接著楚時依又命人煎熬湯藥,之後更是親力親為,餵她那病歪歪的夫君喝藥,這一次,就連似雲、似雪看她的眼神都微微一變。
這位寧安侯嫡女、他們的王妃,似乎與傳聞頗有出入!
然而,藥餵是餵完了,一個時辰過去,陸承宇卻還是毫無轉醒的跡象。
楚時依困惑地喃喃自語,「沒道理呀,之前按腦中的方子熬藥,他都喝完就好,怎麼現在還是昏迷不醒?我看我還是讓人請太醫來好了。」
小六:【太醫?宿主的金手指不知比太醫有用幾百倍,宿主又不是只能給他熬藥,為什麼不幫他扎針試試。】嘖,這個宿主比他預想中的還笨。
楚時依眼睛忽地一亮,【這是任務?有獎勵嗎?】
小六:【不是任務,沒有獎勵。】
雖然小六的電子音一如既往,冷冰冰毫無起伏,但不知為何,楚時依覺得今天小六的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嫌棄意味。
得知沒有獎勵,她的動力瞬間消散大半,楚時依喪氣的垂下肩、彎下腰,一臉生無可戀的解起了陸承宇的腰帶,這古人的腰帶繁雜難解,不似現代那般輕而易舉就能解開,她眉心微蹙,垂首與腰帶纏鬥許久。
幾縷髮絲落在陸承宇微帶潮紅的俊臉上,女子特有的香甜氣息同時噴灑於他的脖頸,陸承宇劍眉微動,臉上泛起絲絲癢意。
就在楚時依好不容易解開男人腰帶,纖纖玉指方要觸上他的衣袍,柔軟的腰肢便驀地被一隻大手緊緊扣住。
纖腰盈盈,不堪一握,男人的大掌牢牢的緊錮著她的腰身,曼妙身姿倏地一沉,被猛的帶進因高燒而滾燙的懷抱之中,楚時依的秀鼻猝不及防地撞上厚實胸膛。
她吃痛的蹙緊眉頭,琉璃般的眸子裡迅速積聚起一層水霧,楚時依驚慌抬眸,恰好對上陸承宇泛著寒光的森冷眼眸。
男人俊美絕倫的面容上籠罩著一層寒霜,黑眸如古井般幽深。「妳要做什麼?」
陸承宇剛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他美豔無雙的王妃正俯身為他寬衣解帶。
眼前姑娘天生豔麗嫵媚,精緻漂亮的小臉紅撲撲,粉嫩潤澤的唇瓣,似盛開的花朵,嬌豔欲滴,見到他醒來時睫毛顫抖的厲害,怯怯地望著他的杏眸更是水光盈盈,宛若受驚的小鹿。
陸承宇似是想到什麼,眼神驟然陰狠,猛的翻坐起身,動作毫不憐惜,將人重重地壓進軟榻裡。
一陣天旋地轉,楚時依便落入軟綿的大紅錦被之中,錦帳輕搖,白色輕紗幔帳垂落下來,幔上繡了對戲水鴛鴦,隨之栩栩如生。
清晨的陽光絲絲縷縷,透過窗前的枝葉灑入室內,恰到好處地映下點點金光,照亮整個新房,陸承宇的側臉被光打上一層陰影,俊美的輪廓顯得格外冰冷陰鷙。
燙熱的大掌覆在她細長優美的脖頸上,五指微微扣攏。
楚時依瞳孔猛縮,打了個寒顫,背脊緊緊繃直著,轉瞬間便被他驟然散發的狠戾殺意震懾得動彈不得,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不一會兒,楚時依便疼得滿眼淚花,幾乎無法呼吸。
「我我我只是要給你……扎、扎針而已……」她覺得自己再不說就真要魂歸九泉了。
陸承宇長長的眼睫低垂著,黑眸裡翻湧著晦暗難辨的情緒。
少頃,扼住脖子的大手終於鬆開。
楚時依身子瞬間癱軟下去,眼裡盡是掩不住的驚恐與害怕。她被掐得又疼又難受,淚水不受控的奔湧而出,好疼啊,真的好疼……這要命的體質,真的疼死她了。
這個晉王有什麼毛病?她是他的王妃,就算他真誤以為她要對他意圖不軌,也不該是想一把掐死她才對。
「小六,他是不是有病?」楚時依捂著脖子一陣低咳。
小六:【他本來就有病,所以才需要宿主來治好他的病。】
楚時依滿臉黑線,「我是說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小六沒吭聲,可疑的沉默了好一會。
就在楚時依以為它不會回答時,小六卻又幽幽開口,【他腦子的確有病,只要宿主治好他的身心,再幫他生個大胖娃兒,就能回原世界了。】
楚時依:「……」她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這系統不老實,回原世界的附加條件越來越多,跟一開始說的完全不一樣,怕不是想玩死她。
小六聽見她的心音,淡定解釋,【在下當初的確是說,幫他生個小娃娃就可以回原世界,只是……宿主得完成每次我所發佈的任務,才能儘快治好晉王的病,他的病好了,才能跟妳生孩子,所以在下並沒有欺騙妳。】
楚時依憤恨指控,「你這話當初就含有陷阱,其心可誅!」
就在一人一系統爭執的同時,陸承宇的大掌再次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與之對視。
「扎針?妳確定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完成昨晚未完之事?」他削薄的唇角勾著邪肆的笑意,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輕蔑,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說詞。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楚時依反射性的搖頭否認。
方才陸承宇掐的力道毫無憐惜,她實在疼得受不住,猶是哭得梨花帶雨。
她嗚嗚咽咽道:「我要是饞你的身子,我昨晚為何要不從?我為什麼非得要等你不醒人事,才要跟你——」後面的話,她實在難以啟齒,索性便不說了。
楚時依穿越過來前很少哭,也很厭煩遇到事動不動便哭的人,但原主這異於常人的痛覺卻總折騰得她痛苦難耐,眼淚更是根本控制不住,說淌便淌。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得太過於難看柔弱,那極度壓抑且細微的哽咽哭聲,聽得人心裡都揪起來了。
陸承宇看著她,眸裡閃過意味不明的幽光,眼中輕蔑已不復見,反倒多了幾分探究。
眼前這名女子,與影衛所打聽到的寧安侯嫡女截然不同,嘴裡說出來的話也不似一個貴女會說的,亂七八糟,彷彿就像換了個人,那日寧安侯拙劣的演技與說詞他亦是一眼便識破,只是懶得拆穿,他就想看看這對父女究竟有何意圖。
陸承宇斂下眼中森然,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跟著鬆開衣襟,而後挑開中衣,線條流暢優美的鎖骨與略顯蒼白的肌膚,隨之暴露於空氣之中。
男人修長的身體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分明,精壯結實,毫無一絲贅肉。
楚時依呼吸微微一滯,淚眼矇矓,目光警惕,「王爺要做什麼?」
陸承宇垂眸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耐煩道:「王妃不是要施針?」
楚時依見他兩頰病得異常潮紅,嗓音微喘,她腦子裡還同時間劈里啪啦的浮現一堆藥方,便知他身子難受得很。
她鼻尖縈繞著一股子藥味,那是從陸承宇身上散發出來的。
自從他身中奇毒,便需日日飲藥,連帶身上都有淡淡的藥香味,方才他分明才飲下一碗藥,居然才過一個時辰就又燒了起來,楚時依不禁困惑,這身子究竟糟到何等地步了?難怪原主嫁入晉王府不到三個月他就撒手人寰,可見這時他早已病入膏肓。
可他都病成這樣了還這般盛氣凌人,動不動就要掐死自己老婆,活該他難受。
好半晌,楚時依終於止住眼淚,可軟糯的嗓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幾分哽咽,「那請王爺先離開,否則我起不了身。」
陸承宇的確難受得厲害,冰雕般蒼白的面容雖未流露一絲異色,身子卻正承受著他人難以想像的巨大痛苦,他的五臟六腑似要被絞成血泥般,疼痛難耐。
陸承宇削薄的唇瓣緊抿,一言不發,麻利地褪去中衣便往軟榻上一趴。
之前楚時依為他扎針時不是匆忙便是慌亂,如今終有空細瞧,才發現這人背上竟有多道縱橫交錯蜿蜒著的傷痕。
楚時依看清他背上的疤痕後,眼瞳猛的緊縮,愣怔半晌。她沒想到陸承宇貴為皇子,還年紀輕輕就封王,身上居然會有如此怵目驚心的可怖疤痕。
她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憐憫,不禁在心裡腦補起他的悲慘身世。
一個人會扭曲變態都是有原因的,晉王肯定是小時候受過什麼非人遭遇,才會長歪成這樣。他在書中還是個一輩子沒碰過女人的炮灰男配,以前又不知過著什麼日子,這後背才會被人弄成這般,仔細想想也挺可憐的……
陸承宇見她久久不動,聲音冷冰冰的透著濃濃不耐煩,「慢吞吞的做什麼。」
楚時依:「……」她就不該同情這個人,她現在的處境不知比他可憐幾百倍。
楚時依朝趴在床榻上的男人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說出來的語調卻截然相反,溫順軟糯,「這銀針得先置於火上淬烤消毒,請王爺再稍等片刻。」
陸承宇撩起眼皮,側過頭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何為消毒?」
楚時依僵了片刻,冷汗直流,腦袋飛快地運轉著,心想要如何解釋才能不讓陸承宇起疑,好半晌,她才抿了抿唇,小心斟酌著用詞,訕訕一笑,「這是跟之前治療我的大夫學的,他說醫書有言,於火上淬烤器具能消毒滅菌,還可防止感染。」
陸承宇垂下眼睫,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多問,長睫下的黑眸卻越發深沉幽暗。


萬里天穹一碧如洗,盛夏驕陽透過窗前枝葉斜灑入室,涼風帶著花香,徐徐地飄進鏤空的雕花窗櫺中。
楚時依此時才剛醒來沒多久,坐在梳妝檯前任由斂秋替她梳頭更衣,那雙勾魂攝魄的杏眸猶帶幾分睡意。
她平時並沒有跟晉王同房,兩人雖同住一院,但她睡的卻是另一間廂房。
她一來到這個書中世界,就被系統逼迫天天替陸承宇施針與餵藥,如此接連幾日下來,她很快就意識到陸承宇的病光靠一般藥是解決不了的,然而無論她如何問小六,小六就只會冷酷無情的發佈各種任務,逼得她每天不得不對晉王噓寒問暖,卻始終閉口不談如何根治。
楚時依一臉散漫的看著銅鏡中的容顏,不禁歎感起原主還真如作者筆下所言,姿色撩人,嬌媚妖嬈,眉眼泛著股天生的媚,肌膚嫩得好似能掐出水來。
按作者的描述,原主與楚紫陌皆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楚紫陌貴為甜文女主,她自然是屬於大家閨秀的那種美,氣質沉穩,容顏精緻,人見人愛,而原主做為一個炮灰女配,便給她配了一張天生的妖精臉,嫵媚中帶著些許高傲清純,身段豐滿,腰身纖細,胸脯鼓囊囊,彎月幼眉惹人憐愛,下巴尖尖我見猶憐,一看就是個勾人妖精,還是會作死自己的那種。
楚時依杏眸微闔,苦惱的揉揉眉心。她看著銅鏡中那張堪稱禍國妖姬的絕色姿容,心裡愁得不得了,生了一張自己見了都想打的妖精臉,這日子可得怎麼過喲……
斂秋剛幫楚時依盤好髮髻,戴上玉飾髮簪,便聽見一道歎氣聲,她不著痕跡地偷瞥了楚時依一眼。
果不其然,楚時依此時正愁眉苦臉對著銅鏡發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斂秋悄然收回目光。今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每年這個時候,林公子總會到侯府邀小姐及二小姐一塊去逛廟會,小姐肯定又在想林公子了,絕對不能讓小姐對林公子死灰復燃,得讓小姐與王爺多培養感情才行。
斂秋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下,提議道:「今晚御街的玉皇廟那兒有唱神戲,王妃您可以與王爺一塊去賞燈聽戲。」
其實自小姐嫁入晉王府後,她就不像以前那般滿心滿眼只有林公子,反而開口閉口都是王爺,還天天對王爺噓寒問暖、把脈施針。斂秋認為,她家小姐會有如此轉變,肯定是被林公子給傷透了心,才終於幡然醒悟,只是她也覺得有些奇怪,小姐是什麼時候跟那些大夫學的醫術呢?怎麼她以前從未聽聞?
總之小姐想通了是好事,原本王府那些丫鬟們一開始因為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而對她頗有成見、處處排擠,但隨著小姐日日無微不至的照顧著王爺,對她的態度也稍有改善。
斂秋對於楚時依的轉變雖感疑惑,卻也樂見其成。
一旁的楚時依聽見「玉皇廟」這三個字,原本散漫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書中也有去逛廟會、聽唱神戲的這個橋段,乞巧節前後五至七天,會在玉皇廟前輪番演出唱神戲,以祭祀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但書中原主並沒有邀請晉王出門,而是獨自出門。
至於為何要去逛廟會?自然是因為原主收到了楚紫陌與林哲也會去的消息,原主對林哲心心念念,哪怕嫁了人也依然癡心不忘,於是在御街上遇見林哲後便不顧一切糾纏上去,鬧得人盡皆知。
這件事之後傳到皇后耳中,皇后憤怒不已,將原主抓進宮打了好幾個板子,原主小命險些當場交代,之後更是只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榻上,一整個月都下不了床。
雖然楚時依知道自己絕不可能主動纏上林哲,但她也不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是就在她準備開口拒絕斂秋的提議時,小六又猝不及防地發佈任務。
【任務已發佈,請宿主邀請晉王前往玉皇廟,並在那與書中男女主相遇。】
楚時依:「……」你是故意的吧!
【在下本來就要發佈任務的,只是見宿主回憶劇情回憶得如此開心,實在不忍打斷。】
「我要跳過這個任務。」楚時依面無表情,呵呵冷笑,「不、接。」
這任務得遇到書中男女主才算完成,按她以前看的各種穿越小說經驗總結,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她才不要自找麻煩,反正就半份止痛劑,誰接這任務誰就是傻子——
小六:【此次任務的獎勵為止痛劑兩份。】
楚時依:「……」
一旁斂秋手中動作不斷,先在楚時依的嘴唇點上一抹朱紅,又朝那白嫩嫩的小臉上略施粉黛,最後為她換上一襲暗朱色金羅蹙鸞華服。
待整裝完畢後,她偏過頭朝斂秋笑盈盈道:「斂秋,我覺得妳方才的提議甚好。」
斂秋見王妃這是真對王爺上了心,不禁喜上眉梢,趕緊多推一把,「王妃,王爺這時間應該還在書房,不如王妃現在就去和王爺說這件事?」
「好,妳先讓陳福備好馬車,我現在就去跟王爺提這事。」楚時依說著離開廂房,徑直朝書房而去。
第四章 七巧節狗血劇
偌大的晉王府靜悄悄的,庭院架上的纏枝藤蘿紫花盛開,金黃的琉璃屋瓦於豔陽下閃閃發光。
書房內,香几上擱著個小巧的白瓷香爐,飄著裊裊輕煙。
陸承宇數日前又讓影衛徹底探查楚時依,打聽她的醫術究竟師承何處,結果一如他所料,她根本不曾習醫。
可她所配的藥方讓人送去太醫院讓太醫們輪番檢查,又的確全是有益於他的藥材,甚至還有太醫提出請求想見一見開出這藥方之人,這藥方不只副作用小,藥效還奇好,可說直接又有效,太醫們直言只有經驗老道且醫術高超的大夫才開得出來,這樣的人才不進太醫院實在可惜。
幾次施針下來,他的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漸有起色,不如以往那般痛苦難耐,他知道楚時依的確有兩把刷子,不是胡亂開藥,更沒想到眾太醫們居然會異口同聲的稱讚起她。
陸承宇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敲案桌,微微低垂的眉眼透著幾分冷意。素來驕縱任性,只會作天作地的嬌嬌女,為何會在一夕之間便精通醫術?
陸承宇垂眸沉思之際,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正拔尖著嗓子給楚時依請安,沒多久便見她分花拂柳而來。
平心而論,若只論容貌,楚時依的確是姿容美豔,絕色傾城,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妖精,就連剛才守門的小太監見到她臉都紅了,然而陸承宇見到她,周身的氣息卻是越發森寒冰冷。
楚時依心中一陣詫異,這晉王的病似乎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先是將她拖上床榻,不分青紅皂白的按在牆上激吻,現在見了她,一張臉又冷得像是能結出冰碴子般,這要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病得不輕。
「王爺。」楚時依斂下眼睫,輕聲喊道。她心中雖那麼想,面上的表情卻毫無破綻,笑容依舊溫婉甜美,嗓音更是軟糯動人。
可陸承宇的眉心卻反而蹙得更緊,目光也越發冷峻。他的王妃越絕美動人,溫柔嬌軟,他心底就越發煩躁,因為她總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已逝世的母妃。
他的生母宸妃有著傾國傾城之貌,溫婉體貼,善解人意,面上總著溫和無害的笑容,就連太后都曾誇讚過她溫柔賢淑,然而如此溫婉可人的宸妃卻非善類,為求上位不擇手段,不知殘害了多少後宮有孕嬪妃與皇嗣,是個貨真價實的蛇蠍美人,是以他從小便知,越美的女子越不可信。
陸承宇拿起案上的茶盞,似是沒聽見她的叫喊般,慢條斯理地喝起茶水來,矜貴優雅,渾然天成,十足的賞心悅目。
楚時依見他不理自己,倒也不惱,反而大大方方的欣賞起陸承宇飲茶的模樣。對於他的刻意忽視與冷漠,絲毫不以為意。
原書裡,作者在晉王身上花費不少筆墨,還煞費苦心地為他設計了許多凌虐原主的情節,將他的喜怒無常及扭曲變態描述得鉅細靡遺,然而作者卻完全沒有交代他為何如此。
書中晉王看到原主,腦子裡彷彿就只有:折磨她,將她往死裡虐就對了,壓根兒毫無道理可言。
「王爺。」楚時依慢步走到陸承宇面前,再次輕聲喊道,兩人就僅隔著一張案桌。
陸承宇垂眸飲茶,神色紋絲不動,漠然置之,彷彿前幾天按著她強吻的人不是他一樣,真是典型的渣男,吃乾抹凈不認帳。
楚時依面不改色,溫聲笑道:「晚上玉皇廟前有唱神戲,妾身很感興趣,想邀王爺一同前往。」
陸承宇放下茶盞,唇角冷漠地一挑,「不去。」
書房一片靜默,陡剩窗外的蟬鳴鳥語,清風淡淡,樹影婆娑。
面冷如冰的俊美王爺連個眼神也沒給她,兀自拿起方才尚未看完的書冊,繼續接著看。
楚時依抿著唇,靜靜的看著陸承宇,發現這人還真將她當空氣,看都不看一眼。
大豬蹄子!吃完豆腐就翻臉不認人,活該他到死都是母胎單身!楚時依翻了個白眼,轉身就想撒手不幹了。
小六勸道:【建議宿主莫意氣用事,這次可是兩份止痛劑,平時得完成四次任務才有的。】
楚時依:「……」得,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拎得清孰輕孰重,為了獎勵,為了回家,她忍!
楚時依咬了咬牙,迅速地回過身撐起笑臉,繼續想方設法的哄勸陸承宇,然而不論她說什麼,陸承宇卻始終充耳不聞,心無旁騖的看著他手中書冊,眉眼還越發冷峻。
楚時依說得口乾舌燥,見他依然無動於衷,揉了揉眉心,噤聲好半晌才緩緩道:「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陸承宇依舊垂眸看書,不理不應。
楚時依朝他福了福身,離去前,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果然還是阿哲哥哥最好。」
陸承宇聞言眸底劃過一抹陰鷙,捏著冊子的指節驟然泛白,再抬眸,原本待在他面前嘰哩呱啦說了近半個時辰的人,早就不見其嬌蹤麗影。
「影一。」陸承宇冷聲喝道,面色陰沉可怖。
一名黑衣勁裝男子倏地自橫梁上翻身而下,於案桌前單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去將影三喚回來。」
「是。」

另一邊,迅速離開書房的楚時依,像是背後有什麼恐怖生物追著她,腳步健步如飛。
小六:【宿主這是要放棄任務了?】
「我這是以退為進。」
【宿主就這麼確定晉王會被激到?】
「正常人是不會,但像陸承宇這種腦子不正常的就難說了。」
回門那天她不過多看了林哲一眼,陸承宇當晚就一副自己被戴了綠帽似的,揚言要盡夫妻義務,他分明對她厭惡至極,卻絲毫不容她多看別的男人一眼,這種毫無道理、莫名其妙的扭曲占有慾,在書裡作者也詳細描寫過。
只是不知為何在書裡,晉王是將原主關進小黑屋裡吊起來打,對她卻是又親又摸,與書中高冷禁慾的人設截然不同。楚時依想到這,心中不由得來了氣,「這晉王為什麼沒像書裡那樣把我吊起來打?」
小六震驚:【我沒想到宿主竟然是這樣的宿主,妳居然想被人吊起來打?在下還以為妳會更喜歡現在的晉王。】
「……」楚時依決定用沉默結束這段愚蠢的對話,她一點也沒發現小六最後的那句話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到了傍晚,她按原定計畫佯裝要獨自出門去御街聽唱神戲,她特地站在王府大門前拖了一段時間,遲遲不上馬車,為的就是等陸承宇上演真香現場。
然而兩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依舊不見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
「不可能啊……」楚時依眉頭緊蹙,心裡忽然沒了底。陸承宇真的不來了?他不介意了?他終於要乖乖按原書劇情走,放她去見原主的白月光了?
「王妃,要不您先上馬車等王爺。」斂秋道:「馬車上備有冰盆,涼快許多。」
楚時依又朝王府大門看了一眼,才終於點了點頭,在斂秋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然而一進到馬車內,她瞬間就懵了。
只見眉宇如畫的男人玄衣銀冠,正一身冷峻寒氣的坐在馬車內,見她上來,還紆尊降貴的撩起眼皮,賞了她一記冷眼,凍得人心肝顫。
呵,原來真香現場的男主早就在馬車裡,這男人居然一聲不吭讓她在外邊白等那麼久。
「王爺,您讓妾身等得好苦啊。」楚時依眉眼彎彎,皮笑肉不笑,聲音隱隱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承宇再度掀起眼皮,漠然的斜睨她一眼,「本王讓妳等了?自作多情。」
楚時依:「……」這人居然厚顏無恥的倒打她一把。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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